夏漾漾不敢點頭,更不敢狡辯,因為如果讓她知道自己兒子跑進那麼危險的地方,她可能比維克多還要憤怒。
夏漾漾豎起三根手指:“他以後絕不會再去那麼危險的地方,我以性命向你保證。”
偏偏伊恩看不清局勢,隻聽語氣聽出來父親的咄咄逼人。
掰開捂著自己嘴的手,抱不平道:“是我自己跑進去的,不怪媽媽,媽媽是為了保護我!”
說完,他還安撫地拍了拍夏漾漾的手背。
維克多終於將注意力從夏漾漾,挪到了腳邊的小不點身上。
他蹲下身,表麵平靜甚至帶著笑意,但隻有夏漾漾知道這是他真正生氣的征兆。
夏漾漾覺得不妙,拉著伊恩的手,就要把兒子拽到身後,那小身板卻被維克多一把按住。
維克多的手又大又厚,把伊恩的整個左肩都壓矮下去。
“你認可……‘她’做你的母親?”維克多下巴指了指夏漾漾。
伊恩有些發怵,但仍努力迎視上去:“媽媽本來就是媽媽。”
維克多笑了,大手一下又一下拍在他脆弱的小肩膀上,壓得他幾乎站不住。
他忽然壓低嗓音,貼近兒子的羽鰭:“要我再講一遍,怎麼從人類解剖床上把你救下來的故事嗎?”
伊恩臉色唰一下慘白。
他像是想起來什麼恐怖的回憶,乞求地看向自己父親,而維克多已經講了起來。
夏漾漾也得以在此,事無巨細地得知當時形勢之險峻。
可是,什麼樣的父親,會用這種恐怖的回憶一遍遍刺激孩子??僅僅為了讓孩子長記性,永遠對人類保持戒心?
這未免太過殘忍。
至少,她不會容許這種事發生在伊恩身上。
“夠了維克多!”,夏漾漾捂住伊恩的耳朵,他小身子抖得格外厲害:“你有火氣衝我來,嚇唬兒子做什麼,小時候的事他已經不記得了!”
維克多卻聽不進去。
準確的說,他希望把自己的痛和恨傳遞給兒子。
那病態的執念,讓他根本意識不到這會毀了伊恩。
維克多用不容置疑的力道,一根一根掰開夏漾漾的手,幽幽綠眸盯著臉上褪去血色的伊恩。
“你現在再告訴我,你還承認她是你的母親嗎?”
“……”
“她把海洋之心藏在你的身體裡,除了人類,什麼母親會做出這種事?”
夏漾漾簡直要被這話氣瘋。
她解釋了無數遍無數遍,哭的時候、吵的時候、做得神誌不清的時候……
“維克多,你明明什麼都沒弄清楚!我解釋過無數遍了,伊恩先天心臟功能不全,隻有海洋之心能救他,隻有海洋之心能!而且他當時實在太弱小了,一旦離開培養液,哪怕片刻都會死亡!”
維克多陰陰笑著,猶如一條吐著紫黑信子的蛇:“即便心臟功能不全,它也應該其他魚類一樣,在母親肚子裡誕生,為什麼會跑到人類培養箱裡去呢?”
夏漾漾一噎:“……”
維克多乘勝幽幽道:“難道它是實驗品嗎?”
原來症結在這兒。
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脈。
她該解釋的,可她空張了張嘴,卻發現無從解釋。
實驗品嗎……?她確實是想借人類的科技生下孩子,但那是因為他們根本無法自然受孕,概率低至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