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反了,她在那兒。”黑女巫染血指尖指向花園中央,那個瘦削得仿佛一吹就倒的人類女性。
她臉灰撲撲的,似是剛從婆羅殿中尋了一圈出來,正挨個人魚地詢問小伊恩的蹤跡,麵容覆著濃鬱的焦急之色。
肥大的水藍色披風將她空蕩蕩攏在裡頭,本就嬌小,這下更找不到人兒了。
“我不瞎。”維克多撂下這句,頭也沒回,下半身的觸手幻化成一雙長腿朝反方向離去。
出於人道主義,黑女巫攔住他的去路:“你不是連兒子都舍了,非要先來找她的?怎麼連去說一句話都不肯了?”
維克多:“等我把伊恩帶回來的時候,再來也不遲。”
黑女巫眉梢一挑,打量的視線從上滑到下:“你剛剛可不是這麼說的,何況你如今這個醜樣子也沒那麼見不得人。”
醜、樣、子!
三個字就是三把刀,直棱棱戳在他心口上。
維克多眼神陰森森涼颼颼:“……關你屁事?”
“我隻是提醒你,鼻子下麵一張嘴,整天端著副尋仇的架子……不裝又不會死?”
黑女巫可能年齡真的大了,她不理解這麼複雜的愛恨糾葛。
既然明知要去做一件極危險的事,為什麼還要埋下後悔的隱患?如果他死在陸地上,難道他希望自己死前念叨著“啊,如果當初再跟她告個彆就好了。”?
黑女巫:“如果不是你,現在變成這樣的就是伊恩了,海洋之心攜帶者會被陽光詛咒,她看起來可不像知道這件事的樣子。”
維克多怎麼可能沒發現?
從她每次提起把海洋之心放進伊恩體內,都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他就猜到了。
黑女巫試圖助攻,但她失敗了。
維克多再次回頭,深深看了夏漾漾一眼:“我希望她一生都不要知道這件事。”
簡短的一句話凝結了深沉的愛意。
這句話是真心的。
這種甘願付出的愛,讓黑女巫懷疑、不理解。
“你真的這麼愛她?”她問道。
話一脫口,她就收獲了維克多的譏誚的笑,以及輕蔑的白眼,甚至還有些同情。
“她漂亮、聰明、又為我生了一個孩子,這就夠了。”維克多道。
他模仿剛剛她打量自己的姿態,優越感十足地打量回去:“隻有你這種魚才會覺得愛不重要,不過我能理解,千年老妖怪的壽命誰能熬得過你?除了談交易,也談不了彆的。”
紮心了,烙鐵。
維克多當著她的麵,把解開她手銬和觸手鎖鏈的鑰匙揉碎。
一團鐵塊“鏘啷”一聲丟到遠處的地上。
“你拿了我的東西,就要履行交易義務,我給你一日時間找到她心臟的買主,並把她的心臟裝回去,待我回來,自然會給你解開鎖鏈。”
說謊是女人的天性,就像她們在性愛過程中擅長假裝高潮一樣。
如果不是為了利己和愛欲,那就是單純熱愛慈善了。
黑女巫的謊言就是第三者。
她笑容甜美無害:“放心,小店交易達成率百分百。”
看來現在要變成百分之九十九了。
興許相愛的人之間會有量子糾纏。
在維克多前腳踏離水母花園的一刻,夏漾漾正巧扭頭看向這兒來。
她看到了那飄揚披風的一角,神情有一瞬的卡頓,緊跟著臉色大變,急忙忙地朝這兒小跑過來。
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如今該攔的攔了,該勸的勸了,黑女巫最後一點良心徹底用儘了。
好了,那麼接下來……
她打了個響指,鎖銬應聲而開。
那人類能跑起來簡直是奇跡,她弱不經風地想去追維克多,被黑女巫一隻手臂就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