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江言在中餐廳吃過年夜飯,已經晚上十點了。
夏漾漾提出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剛站起來,對麵男人便啟唇道:
“我聽說中央公園在跨年的時候,會有噴泉燈光秀。”
江言今天難得沒穿一身黑,而是換了一件色調柔和的卡其色羊毛衫。
總是戴著警帽被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也都垂順下來,似乎才修剪過,襯得他斧鑿刀削的棱角少了一些戾氣,多了幾分難見的柔情。
夏漾漾抱著羽絨服,套了一半,認真思考道:
“這麼冷的天,噴泉不會被凍住嗎?”
“誰知道呢。”江言自然地走到她身後,把另一側的袖子揪過來,“看不了噴泉秀,還可以免費吃餃子,都是社區公益人員包的。”
夏漾漾動作一頓,看向桌上吃剩下,打包好的半盤胡蘿卜餡的水餃。
認真的嗎?哥?
而江言也意識到自己借口的拙劣。
吊燈的黃昏似的光灑在他的碎發上,他穿上自己的外套,順手拎過桌上的打包袋。
“陪我逛逛好嗎?”
“……”
“我現在還不想回去,也不知道回哪兒去。”
夏漾漾感受到不一樣的情愫在二人之間流轉。
她一直等的機會可能到了。
於是,她把兩手揣進口袋,揚起臉,笑容自然:“那走吧,正好我吃得有點多,走路消消食。”
*
中央公園的人真不少。
隨處可見小孩子拿著仙女棒嬉戲,或者父母帶孩子放炮仗。
但大都是一家子出來看噴泉燈光秀的,是,夏漾漾也沒想到,竟真的有噴泉秀。
雪被社區掃得乾淨,濕滑地方也撒了沙土。
地上還殘留許多煙灰的痕跡。
夏漾漾和江言兩個人散步過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江言這個人聊天的話術很高級,不會讓氣氛冷場,又不會過於熱烈,等你跟他聊完,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把祖上三代都交代乾淨了。
二人來到噴泉前時,那兒已經圍了不少人了。
他們並肩站著,俊男靚女,任誰路過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賣花的小姑娘跑過來,扯了扯江言的袖子:“哥哥,給漂亮的大姐姐買束花吧,世界上萬物也許會消亡,永恒的愛情天長地久。”
夏漾漾看到,江言和藹地笑了笑,應了聲“好啊”,便蹲下身去挑花。
她揣在口袋裡的手握緊。
糾結這束花該不該收,該不會一會兒他表白的時候遞過來?那這麼多人看著,他被拒絕豈不是會很丟人?
眼前忽然打了一個響指。
江言的黑眸裡明亮,映著一旁燃燒仙女棒的火光。
賣花的小女孩兒已經跑去彆的情侶身邊了。
江言調侃:“想什麼呢?眉頭擰得那麼緊。”
夏漾漾回過神,指向遠處鐘樓上的紅色大表盤:“在數倒計時啊,不是說還有三分鐘嗎?”
他應該看不出來。
她臉也逃避地扭向鐘樓,真丟人啊,分明是她被追求,反倒成了被動胡思亂想的那一個。
調整好心態,再扭回頭時。
眼前忽然多了一束花,紅豔的花瓣上落了白雪。
“可惜這個妹妹不賣向日葵,不能祝你升職加薪。”
“……”
夏漾漾視線落在他臉上,又下移,才看到他買了兩束,隻拿其中一束遞給了她,另一束留給自己。
江言揚起眉梢,下巴點了點她麵前的那一束:“不過想來心意在人,用什麼花都是一樣,新年的第一束玫瑰,送你也送我。”
完全沒有擰巴和不適。
更沒有引起她猶豫和糾結的試探。
夏漾漾心就像一塊石頭突然落下,她接過花,心裡隻有輕鬆和開心。
也順勢調侃:“不愧是有編製的人昂?做事就是周到,襯得我多不會來事兒啊,要不我也跟兩束?”
“好啊,大美女送的花我直接裱起來掛牆上,天天欣賞,不過你可能沒機會嘍,喏,那個小妹妹已經把花都賣光了。”
夏漾漾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果然,小妹妹遇到一對大客戶情侶,男士把花都買下來送給女士了。
這會兒,正蹦蹦跳跳地拿剛賺的錢去買仙女棒。
夏漾漾把臉埋到圍巾裡:“還裱起來欣賞,老天爺都沒你玩得花。”
江言沒壓住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