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漾漾走到陽台,雨點子豆子一樣把玻璃砸得劈啪亂響,街上已經積彙了一層淺水。
她腦袋裡冒出一個陰謀論的想法。
剛剛寄生種先生那麼積極地要送曉雪回家,該不會隻是想把人送到車庫?好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搞小動作,恐嚇曉雪,叫人自己回去吧?
彆說,還真像它能辦出來的事兒。
夏漾漾道:“彆回來拿了,雨那麼大,你們又開不了兩輛車,讓夏非墨開我的車送你回去,等天晴了我再給你的車開回去。”
對麵似乎沒料到會是這個發展方向,沉默一會兒,又道:[我已經進電梯了。]
夏漾漾眉心跳動:“你讓夏非墨接電話。”
[……]
“喂?曉雪?”
[……]
“……喂?”
她又問了兩聲,對麵遲遲沒有回應。
過了有一會兒,對麵才道:[他不在我身邊,電梯信號也不好,總之,一會兒開門就行了。]
“嘟嘟嘟……”
夏漾漾看向手機屏幕顯示的通話結束。
隱隱覺得有些奇怪,又說不上來哪兒不對。
寄生種先生,她是非常了解的。
剛剛人家來做客的時候,他表麵忙自己的,背地裡打開八十倍聽力聽人家曉雪有沒有講自己的壞話。
在家裡尚且霸道成這樣。
它會讓曉雪自己一個人上來拿鑰匙,單獨見她?
它不怕曉雪挑這個時候講它壞話了?
如果它剛才真的在車庫威逼了人家曉雪,那它就更不可能讓曉雪單獨回來了,它最怕曉雪在她麵前講它不好了。
“砰砰砰——”
正盯著手機屏發呆,已經傳來了敲門聲。
等等。
夏漾漾提起的腳又落回去。
曉雪每次來找她,好像一直都是按門鈴,從不敲門?
肚裡的崽崽察覺到母親的不安,也焦躁地動了動。
夏漾漾手搭在肚子上,她現在是有身孕的人,凡事還是得多留個心眼,謹慎一些。
她不過去,門前的人就一直在敲。
越敲越急促。
夏漾漾這個時候才真正覺得不對勁起來。
她因懷孕而走得慢,就當她距離門有兩米距離時——
實木門突然一聲爆響,一隻血紅的觸手穿透貓眼,長矛一般紮進來!
夏漾漾眼瞳驟縮。
因為那隻長矛,就停在距離她的眼珠不到一個硬幣厚度的距離。
刹那間,她渾身血液冰冷倒流。
呼吸戛然,不敢動彈。
過了片刻,那隻長矛才軟成觸手,緩慢地從貓眼裡縮回去。
“漾漾,開門啊,我是曉雪……”
“我是曉雪啊,我來拿鑰匙的……”
外麵的寄生種沒注意到自己的聲音已經變了,斷斷續續的,如同枯樹枝在寒風中折斷,令人不寒而栗。
它一邊喊夏漾漾出來,一邊用非人的力道砸門。
“咚!咚!咚——!”
實木門被砸得顫動、彎曲,正當要被暴力破開時,門的鎖扣突然一鬆,把寄生種哐了一下直接跌進來。
夏漾漾心驚膽顫地藏在門後,儘可能地再往裡蜷縮。
她從遮擋的門板後,先看到一個撐在細瘦脖頸上異形的頭,它麵部特征模糊,隻有那咧開到耳際的白牙,密密麻麻,每一顆都無比鋒利,讓人毫不懷疑會直接咬穿人的身體。
接著是佝僂的身軀,像一把撐開的大傘,身後拖著一條粗長的尾巴。
它背部長滿不同顏色的瘤腫,灰綠色的、黑色的、藍色的……一個個地,還在熱騰騰地跳動。
嘴裡一邊發出“嗬嗬”的聲響,一邊模仿楊曉雪的聲線喊著“漾漾”。
語調忽促忽緩,像夢魘裡走出的怪物。
它站在客廳環顧四周,不知道察覺了什麼,忽然朝夏漾漾的視野前方走去。
夏漾漾緊閉雙眼乞求。
心臟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響啊!!!
就當二人之間僅剩一道木門之隔時——
“鈴鈴鈴鈴鈴鈴——!!!”
臥室裡突然傳來鬨鐘響鈴的聲音。
那寄生種動作一頓,兩隻眼珠冒出精光,裂開嘴,探著猩紅的舌就直奔臥室而去了。
就在它跑進臥室的那一刻。
夏漾漾從握著鑰匙從門後鑽出來,掩耳不及迅雷之速跑出去,反手關上房門。
借著鬨鈴的刺耳響聲的遮擋。
她攥著鑰匙插進鎖眼裡,連擰好幾圈,把門反鎖死。
鬨鈴聲隔著門板,都能從外頭聽到。
她手指瘋狂地按電梯,可電梯卡在負2樓,紋絲不動。
房間裡的鬨鈴聲已經消失了。
夏漾漾看向折疊彎繞的樓梯,又看向自己的高隆肚子,這樣下樓,她既看不到台階也看不到自己的腳尖。
她抓著扶手,憑借直覺,踩著樓梯往下。
轟隆的雷聲伴隨著閃電,把漆黑的樓道照明了一瞬,樓道裡淩亂的、粗重的全是她的喘息和步伐聲。
肚子被顛得墜痛,她隻能一邊跑一邊乞求肚子裡的崽。
一定要乖一點啊,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出亂子。
夏漾漾:[它追過來了嗎?]
係統:[快跑!它爬到五樓了!往南邊那條商業街跑,說不定有還在營業的!]
夏漾漾:[好。]
淹到小腿肚的積水造成視野盲區,泡在裡頭磕碰得她腿生疼,水中的阻力更是使人寸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