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邊碎石滾落,夏漾漾前傾的身體猛地收力反弓,才避免掉入突如其來的地裂中。
但她的飛艦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不僅斷成兩截,還不斷往外冒著濃煙。
星際霸主隨時都有可能追上來。
“看來隻能在這兒了。”
夏漾漾早就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但當這訣彆的一刻真的到來時——
“你說的摯愛之人的靈魂呢?該拿出來了吧。”夏漾漾深吸一口氣,反手把這棘手的事情拋給她的前世。
她攤開手心。
裡麵躺著的墨綠項鏈沾染了血。
詭異妖冶。
猶如西方墓園荊棘叢中盛開的薔薇花。
在這個世界的過往走馬燈一樣在眼前上演,最終戛然而止於那片如血般紅稠的天空。
伴隨而來,心口的疼痛細細密密。
“已經在你眼前了。”
戒指裡的前世冒出一句無頭無尾的話。
“什麼,眼前?”夏漾漾在大漠中掃視,“你說的靈魂嗎?我怎麼沒看——”
她四周氣氛安靜。
戒指裡的“夏漾漾”眼中泛起一股奇異的神采,充滿了惜彆的光澤,像是正在融化的柔軟白銀。
夏漾漾對上這雙眼睛的那一刻,一陣發麻從尾椎滑到頭皮。
在每篇故事中,總有一類人,他們貫穿始終,既不拖主角後腿,也不像什麼重要人物,這種表象讓人誤解,以為他們可以幸運地成為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物。
摯愛之人,摯愛之愛。
她怎麼忘了,前世的她在死去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就是——
[你摯愛的分明就是你自己。]
時間之墟的時空是扭曲的。
在一遍又一遍的日落餘暉裡。
夏漾漾背對湖泊,身上遮擋風沙的深色衣帽隨風輕揚,卻難掩她內心的震顫。
“在我們國家的傳統裡,先到一步的人,往往就意味著承擔更多的風險和責任。”
所以,一直以來,她都走在“她”提前鋪設的路上。
從被誘導來到蟲族的夢境,到時間項鏈,到揭開前世的謎底,包括連“她”自己的消亡都是達成最終結局一環。
她不會讓陸楓三個人中任何一個,再成為這隻時間項鏈的犧牲品。
她等到了今天,親手拔掉了當年紮入的那根刺。
夏漾漾的下巴像被鐵杆杵著,無法張開,她好不容易要擠出一個字。
“你……”
卻被前世聲音打斷。
“我們之間就不需要說什麼客套的話了。”
她每一個字都從容不迫,從空間戒指裡緩緩逸散出來,沒有猶豫,沒有拖泥帶水,夏漾漾看到一個潔白的靈魂,站在自己麵前。
也是這一刻,夏漾漾徹底無法將前世與今世再連起來。
她們指尖相碰。
這怎麼能算是一個人,這分明是兩個人。
她的靈魂開始消解。
接下來,如果進展順利,世界會安靜空曠得異常。
除了她的記憶和係統資料裡的數據,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她”存在過的痕跡。
這是最好的結果。
可惜。
如果一切當真能夠進展順利,那天道的修正將毫無意義。
“橫刀奪愛前,連退路都沒想好麼?”
一柄旋轉的銀白刀刃極速飛過,貼著墨綠色的項鏈與少女細白纖長的頸,融入了一半的白色靈魂被齊根截斷。
“你該交代一下遺言了。”
從天而降的聲音摻著嗤笑,如敲擊的巨鐘,聲聲如洪。
夏漾漾眼瞳一縮,回身接連躲過數十次攻擊,再看向原處時,灑向地麵的日光被巨大的陰影緩緩吞噬。
狂風大作,黃沙漫天。
她仰臉看向天空,無數規模宏大的金屬戰艦傾巢而來。
那柄銀白匕首,回旋入一隻同樣泛著金屬光澤的鋼筋鐵手裡。
那是星際霸主的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