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達拉星。
一顆從天而降的“隕石”,將阿爾頓小鎮化作一片廢墟。
所謂人禍可擋,天災難防,中央極度重視此次災害的救援行動,並表示會密切關注災後安撫工作。
軍委主席團,高級指揮官,星際唯一SSS級精神力擁有者,未來女皇伴侶第一候選人,亞瑟·哈特曼上將,亦參與其中。
*
一名軍蟲士兵呼哧呼哧地奔跑著。
臟灰和著汗水從他額頭劃過,紅熱的火光將他後背的皮殼烤得黑亮、劈啪脆響。
穿過幾家櫥窗坍塌的商店和被夷為平地的鄉鎮政府廳。
再遠一些就是阿波羅教堂,教堂的大半邊塌陷,但屋頂的尖峰仍然在燎起的火星中,直指天空。
那是隕石墜落的中心地帶,無法完全撲滅的大火,讓這座年久失修的教堂有隨時塌陷的風險。
隨著走近這裡,這名士兵的呼吸發緊,腳步不自覺放沉。
他的雙目像兩粒燃燒的炭火,目不轉睛地望著,隕石坑中央立著的一抹人影。
脊背挺拔,肩寬臀窄。
一襲剪裁精良的軍裝穿在那人身上,散發出令人難以忽視的氣場。
在蟲族,雌性的稀缺使雄性之間配偶爭奪激烈,雄性為了奪取雌性芳心可謂無所不用其極。
比他們強一點的雄性,他們會拉踩貶低。
比他們強很多的雄性,他們能刻薄挑剔。
可以說,除了雌性,他們眼裡就沒有容得下的雄性。
但全族上下,隻有一個雄性,是所有一切的例外,他的英勇讓最尖酸的雄性都忍不住為之敬佩、稱讚、仰望。
而那活在傳說中的雄性,正與他咫尺之遙。
軍蟲控製不住地緊張起來,連隕石襲來的那一刻都不能讓他如此緊張,為了保持禮節,他刻意壓下自己粗重急促的呼吸聲。
那人低垂著頭,忽然半蹲下身,皮手套裡撚著一粒瑩黃色光芒的東西,他看得極其認真,側臉刀削斧鑿般俊美。
軍蟲心“砰砰”跳著,腰杆挺得筆直,小跑過去,在站定時,泥濘的黑軍靴錘子似地敲砸在地上,同時右臂舉到眉前,行著標準的軍禮:
“報告上將!阿爾頓十六條主乾街道已全部排查完畢!共營救傷患116名!”
他彙報的聲音渾厚強勁,充滿年輕的鬥誌和生命力。
那人橫眼掃來,一雙鳳眸如同利劍,切割開紛繁複雜的偽飾。
軍蟲隻感覺自己呼吸一瞬間被扼死了。
他看著眼前的男人把那粒黃色石頭握在手心,從地上站起,高大的身軀一下子擋住半片視野。
那人右手抬到齊眉的位置,接著放下,漆黑的眸子深邃不辨情緒。
“辛苦了。”
“再排查一遍,務必確保所有幸存者被營救,不能落下任何一個。”
他低沉的聲線平淡得像一片白色。
軍蟲仰望著眼前的人,後腰發緊,麵容溢滿紅光:“是!!”
他歡欣鼓舞地離開了。
教堂再次剩下亞瑟一人。
四周是木製房梁被火焰摧折的聲音。
他攤開手心,看向這所小鎮悲劇的始作俑者——那粒瑩黃色戒指。
儘管無法想象,但他不得不承認,砸下深坑的、毀掉一個小鎮的正是這枚小小的,一隻手足以握住的戒指。
它正散發著柔和溫暖的光芒,但這絕不是一種善良的光芒。
“是我,司命大人。”他將戒指揣在上衣口袋裡,右手扶上耳麥,一邊提起步子朝外走去。
“我找到您預言中的能量源了。”
“與您說的並無二致,目前沒感知到有什麼異動。”
“嗯,我明白……現在就可以回去,後續賑災我安排了托斯托夫接替……”
鋥亮的黑皮軍靴踏在地板上,零落兩聲不緊不慢的交談,與木板不堪摧殘的爆裂聲形成對比,顯得火焰的吞噬不值一提。
“嘎吱——”
一道木板擠壓摩擦的聲音響起。
亞瑟腳步微頓。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在火場中,這是這麼平常的一道聲音,根本不值得他駐足。
但他就是因此站住了。
像有無形的透明細線,千絲萬縷地將他的腳步拖停。
這所教堂,他親自排查了三遍,早已經沒有一個幸存者了,他的精神力能感知到周圍的活物,此刻也告訴他可以放心地離開。
但那聲音又響起。
弱小的、輕輕的、稍不察覺就能被忽視。
“嘎吱、嘎吱、嘎吱——”
不動了。
剛好停在距離他不遠不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