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漾漾離開星艦後,被關進一個不知名的房間裡軟禁。
房間布置得舒適簡潔,床麵寬闊柔軟,房間內甚至有綠植、飲水機和擺放精美的營養糕點,但她一點兒放鬆的心思都沒有。
[叮——人形擬態維持倒計時12小時59分鐘。]
夏漾漾窩在床角,右手握成拳不斷按壓眉頭中央,以此緩解壓力。
她不禁慶幸那位檢察官的高傲,讓她有24個小時來解決困難,至少現在還有時間,大不了回到卵裡再想方法跟外界溝通,一定不會比現在更糟了……
但這個亞瑟是怎麼回事呢,她確實是把三個碎片的特征拚湊著講的,難道三個湊在一起就不是他了嗎?
正當夏漾漾萌生出,要用刀子劃傷自己,以尋覓機會逃出去時,房門傳來鑰匙擰動的開鎖聲。
她抬頭看去,一位女警員出現在門外。
“夏女士,請跟我來。”她說。
夏漾漾警惕地往後挪動:“去哪兒?”
女警員不語,隻是走近,將她“請”了出去……
*
“這艘飛艦是我的私人飛艦,不受官方監控,隱蔽性強,飛行速度高,也更為靈活,但火力攻擊絕不亞於任何戰鬥艦。”
“……”
“它表麵覆蓋的隱形塗層,能避過很多係統的偵察探測。”
“……”
“您可以隨意參觀。”
一襲軍裝的男人逆光站在操作台前,貼合身形的高科技材料襯得他肩寬腿長,銀質金屬飾鏈點綴在帽簷、腰帶、兩臂,藍調的屏幕光一打,散發生人勿近的冷光。
黑皮手套包裹著修長的手指,他一麵說話,一麵有序地在屏幕上操作。
遲遲未得到回應,亞瑟眼珠轉向一側,瞥見正伏在窗前,往下眺望的少女。
她臉頰雪白,睫毛纖長上翹,簡單處理過的燒傷的手臂和大腿上纏繞著白色紗布,為她添上一份脆弱。
順著她的視線可以看到遠去的腳下,帝都廣場中央高聳的旗杆,繁華與和平在這片廣袤土地生生不息。
可她的眼神充滿憂傷,微蹙起的眉心裡刻著堅硬的意念。
亞瑟將飛艦調到自動駕駛,走到她身邊坐下:“我為審訊室裡對待您的態度,向您道歉。”
夏漾漾身體一頓,扭頭看向亞瑟,深褐色的眸裡一半映著窗外的星空。
亞瑟繼續道:“我正在搜查一名埋藏在帝都的臥底,因此,不得不說一些影響他判斷的話,以蒙混過他的眼睛。”
他並無任何表情的冷硬麵孔卻叫人看出了誠懇。
夏漾漾從踏上這艘飛艦的那一刻開始,心裡懸著的石頭便落了大半,緊繃的神經也鬆懈下去。
她眉眼稍垂,翻身坐在椅子上,頗為無奈地歎了口氣:“你終於相信我說的話了?”
亞瑟目不轉睛:“不信。”
夏漾漾一噎:“那你現在在做什麼?”
“防患於未然。”亞瑟說,“我不相信您說的話,但我也並不能完全排除您話裡的真實性,與其糾結於真假,我更傾向於花一些不足為道的功夫,以免您口中的災難真實降臨。”
啊,這就對了,這就是亞瑟。
他謹慎穩重,未雨綢繆,絕不錯過任何一點能引起他注意的異樣,這也是為什麼隻有他能創造蟲族的傳奇,一人抵一師,大大小小三百場指揮作戰無一敗績。
夏漾漾有些精神恍惚,她在眼前這個人的身上看到了三個人重疊的影子。
也難怪陸楓、白野、零身上都有明顯的性格缺陷,因為他們本就應該是一個人啊。
夏漾漾喉嚨發哽,不知覺中,眸裡浮動淚光。
仿佛承載了無數沉重的回憶和無法言說的心事。
亞瑟錯開對視的視線,從口袋裡摸出一件瑩潤的東西:“況且您需要我做的,也不是什麼難事。”
他手心攤開的那一刻,紫色的微弱光芒令夏漾漾雙目瞪大,她下意識伸手去拿,他又不動聲色地握在手中,揣進口袋裡了。
這是,元素耳釘,而且兩枚耳釘都被他拿到了!
這不是灰坦星的東西嗎?距離審訊室那會兒才過了多久?五六個小時?這怎麼可能呢?
她想起當時他先問了她三個問題,其中,她提到了灰坦星有一個武器,難道他當時表現得漫不經心實際上已經記下了嗎?
再仔細回想,他打斷她未說完的話時,是因為她提到了尼達拉星,如果他不相信她說的話根本不會打斷她。
結合他所說的懷疑有臥底監聽,所以……他是不想暴露蟲族也擁有宇宙武器之一才打斷她的話的。
後麵那幾個問題什麼恒星風暴、武器發布、天機芯片,也都是混淆視聽的幌子,為的是讓所有人認定,她說的災難和宇宙武器都是胡話。
夏漾漾壓下心中的震驚,轉而問道:“你怎麼拿到的?!”
亞瑟站了起來,走回操作台:“灰坦星依仗我星生存,十五年前就以王子為質與我星結盟,王子的妻女都受我限製。我讓王子回去尋找,灰坦星君主必然不會起疑心,即便有疑心,也不敢拿假的蒙騙我。”
如果他一邊說這些東西無足輕重,一邊又千裡迢迢親自去尋,反倒引人生疑。
他讓王子去尋,一來是簡單方便不需要花費他多少精力,二來借此驗證她話裡真假各摻幾分,三來灰坦星君主思念王子已久,他順水賣個人情。
夏漾漾視線追隨著亞瑟,他站立之處能俯瞰整個星光璀璨的宇宙。
亞瑟語氣沉靜漠然,他掃了眼腕上的手表,對夏漾漾做出請的姿勢:“您來指路吧,我們抓緊時間,最好不要耽誤明日下午司命大人召開的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