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瞻腳程極快,去了一刻,立時將縣丞拿下。
卿明訝然:“你來去的腳程竟然這樣快?”
高瞻看了一眼展青書,道:“展侍郎已經叫人將公廨儘數包圍,縣丞早已押解在堂,嚴密看管。臣去,隻是提人。”
嘉世看了展青書一眼,嘴角輕輕一扯。
那縣丞五十來歲年紀,滿身濕透,顫巍巍,如一個老鼠兒跪在地上,喊道:“微臣,微臣叩見昭王爺。”
李嘉世道:“你居然認得我嗎?”
縣丞道:“陛下去年秋獵在香葉山,通縣有迎駕安防等職責,臣在那時得見天顏,也有幸麵見昭王鈞威。”
李卿明聽他言辭並不如他的體態一般畏縮,倒有點納罕:“叫你來,你可知為了什麼事?”
縣丞道:“知道。通縣出了人命,死的是四品的大員,我是縣丞,自然隨時待命。”
展青書先訓道:“你還不認罪嗎?”
王昌聽了,隻是低著頭否認:“下官不知犯了什麼罪。”
展青書怒目相對,嗬斥道:“無知的狂徒,還敢在此佯裝無辜,你當我朝刑名之師是擺設麼?”說畢,將幾張紙扔在地下,那是當值衙役的證詞,證實在案發期間,他不在公廨;小二來報案時,他也才回去不久。高瞻和展青書去捉人時,他正在收拾東西,似乎要潛逃。
“你孤身一人,沒有房宇,吃喝住行,都在公廨。當值的衙役作證,今日午飯後就未見你人,戌初時分你忽而回到縣衙,有作案的時間。因小二報案來得極快,你連梳洗的時間都沒有,以至於你這頭發間還沾染著殺人的血漬。不是你殺的人,你又心虛跑什麼,還不速速將實情招來!”
王昌辯駁道:“連日雨大,我去河堤上轉一圈,防著泄水,故而不在公廨。頭發間有血,許是勘察現場時不小心碰到,這算不得什麼證據。我在自己家,收拾收拾東西,也算潛逃嗎?你們太強詞奪理!”
正糾纏著,李卿明在旁緩緩開口,他心中似有一本王昌的個人履曆似的,娓娓道來:“王昌,天豐十年武舉中榜,供職於兵部,官至七品監事。明和五年,你因彈劾孟遠川而獲罪,杖責二十,憤而罷官回鄉。明和十五年,當今陛下廣施恩寵,兵部進你德行正直,故得縣丞之職,任職到今。我說得可對?”
王昌抬眼看了一眼李卿明,眼神飄忽。他並不認識三爺,直覺上以為他隻是昭王的一個護衛或侍者。隻是無論是什麼身份,此人竟對他一階微末小官如此了解,讓他有些震驚,他瞠目結舌:“對……一點沒錯,是的。”
李卿明又道:“你罷官之後,官衙收了你的公所。你無處可去,我猜那段時間,應該是王晉收留了你。”
王昌低下了頭:“是的。臣那時候,做他家的教習。”…。。
李卿明又道:“明和十五年,王晉也正巧才調任兵部,且榮升侍郎,也是他舉薦你去做通縣的縣丞。”
王昌低哼一聲:“是。”
李卿明淺淺一笑:“你二人,也是幾朝的老臣了。”說著,他前去輕輕扶起王縣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