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春來,自龍泉寺往下看春日定西郡,白雲恣逸,晴空郎朗;清風徐來,楊柳曼曼。若沒有戰爭,定西郡真也可算是世外桃源。
阿珩牽著驢站在坡上,拿下氈帽用水打理。
她師徒二人炊餅賣得奇好,半年不到,竹筐已換成了驢車,方便走街串巷。
攜著酒葫蘆的老頑童陳破塵從板子車上坐起來,一看就知他是宿醉才醒。他道:“阿珩,我睡了多早晚了?”
阿珩用水清洗了麵龐,露出如玉的肌膚和平滑的脖頸。這半年,她吃得比從前好些,自然長得也快。她一邊洗臉,一邊回答:“一天了。”
陳破塵道:“怪道肚子餓起來。拿幾個炊餅來吃。”
阿珩收拾著東西,埋怨道:“哪裡有剩下的炊餅,都賣光了。”
陳破塵道:“也罷,擀麵條來吃罷。”
阿珩瞥了陳破塵一眼,道:“不會擀。”
陳破塵知道寶貝徒弟在鬨彆扭。
師徒兩個靠賣炊餅為生,陳破塵負責前期來做,阿珩主要負責後期去賣。陳破塵做炊餅,果真是有一手。他做出來的炊餅,紮實扛餓,久嚼不粘,雖是粗糧所做,但口感非常好。走街串巷之間,總能傾售一空。
炊餅的絕活,在於深厚功夫。
陳破塵喝醉的時候曾說過,他有三樣厲害武藝。一是天罡手,已被阿珩學了去;二是拈花坐佛,便是這炊餅做得好的秘訣;三是君子至止,彆說教給阿珩,他都不肯給阿珩去看。
阿珩抓耳撓腮急不可耐地想從陳破塵手上學到另外兩門功夫,可陳破塵卻不願意教。
雖然做炊餅的時候阿珩也偷著學,可做出來的炊餅總是不好,這些炊餅不拿去賣,隻得自己吃。
半年了,阿珩除了反複琢磨天罡手,其他兩門連個皮毛都沒學會。因此她就鬨脾氣,飯也不好好做給師傅吃,時不時還苛扣師傅的酒錢。
陳破塵向徒弟賠笑道:“不是我不願意教,實在是你不適合。”
“怎麼的不適合呢?”阿珩插著腰,非要陳破塵給出個答案。
陳破塵無奈,道:“你如今是大姑娘了,腰膀子逐漸要出肉。天罡手關竅在於靈活,七步殺更是要輕。可拈花坐佛需要力氣,需要下盤穩定紮實,需要長肉。我直說——要麼,你放棄七步殺,吃肉漲力氣;要麼你就還練你的七步殺,不要搞拈花坐佛。這又不是一個籃子裡的炊餅,你個個都吃得下去。”
阿珩道:“我怎麼沒有力氣?這炊餅車加上水、炭、麵粉,有時候你還睡上去,我都拉得動!”
陳破塵道:“放屁,那多半還是驢出了力。”
阿珩見師傅說得有理,但又不願意放棄,隻好換上一副好臉色:“好師傅,你就教給我吧。行還是不行,都得練了才知道。”
陳破塵道:“你紮個馬步我看看。”阿珩當即就蹲下來,深深紮一個馬步。陳破塵一看,阿珩小腿如錐,上身如柳,紮個馬步,倒好似一隻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