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逢春微微點頭:“為了患者私隱,我父親在劄記中,如遇人名,總是有換同音字或減免比劃來避諱的習慣。”
孟明山睜大了眼睛:“不會吧,孟元帥那時候並沒有生重病的記錄傳回京城。”
褚逢春接著說道:“破塵妻子去世的那年,是明和六年,和殿下推斷的王妃去世時間是對得上的。假設,這位叫做‘破塵’的朋友就是西林王,那麼,王妃和孟遠川就是得了一樣的病,因為他們用一個方子。同理,我們在王妃和三爺身上,都發現了類似的蟲子組織。以此推論,他們三個應該是一個病。而且,我覺得‘有百蟲撓心’這話,不是什麼比喻手法,而是一種寫實——他們中了蟲蠱。”
“蟲蠱是什麼?”李嘉世的眉頭更深鎖。他自詡是張秋梧的大弟子,可現在無論是王妃之死,還是卿明之毒,他沒有任何線索,好像都是被彆人牽著走。
好像黑暗中有一個人,引領著他一步步重走那時路似的。
可這個人,不惜用卿明的性命做賭注。
褚逢春聽問,老實回答:“現在我還不能十分確定那蟲是什麼。”
李嘉世問:“既然你有活體解剖的本事,難道不能將那蟲子全部取出嗎?”
褚逢春搖頭:“蟲卵太小,而且人體組織精密,不可能扒開了一個個找。”
李嘉世失望又憤恨地坐在椅上:“難道我們除了直麵孟遠川,再無其他辦法了嗎?”
褚逢春上來勸:“殿下,我父親曾說,孟遠川的病症和瘟疫很像。那麼或許原始的清虛方,多少可以緩解三殿下的症狀。現在,我認為我們的焦點應該放在尋找原始清虛方的配方上才行。”
李嘉世低頭沉思一番,道:“根據你父親的劄記,孟遠川是唯一被你父親治好的人,他也是唯一了解此病症的人。說不準,他其實也有清虛方的藥方。既如此,我直麵他去,問他便是!”
“不可不可不可!”褚逢春攔在李嘉世麵前,連連搖頭,“我們一點證據都沒有,憑這些想象、推論,是無法和他溝通的。您想,他既然被治好,說不準他手裡就有這毒物——要是此毒不是他下的,君臣甥舅之情壞矣;若毒就是他下的,那他就是有意針對咱們。現在,我們隻要出現在那老狐狸麵前,基本等於自投羅網!”
“老狐狸”三字說出來,褚逢春才反應過來身旁還有彆人,下意識看了一眼孟明山。
李嘉世向來不滿孟遠川居功自傲,藐視朝堂;而孟遠川也向來不曾將皇子們放在眼中。李嘉世最有可能是未來的新君,可孟遠川明顯對李嘉世並不尊敬。所以褚逢春在李嘉世麵前,常常跑幾句舌頭,他也不在意。
但孟明山和孟遠川是兄弟。且孟明山一向敬仰孟遠川如偶像。褚逢春後悔說得急了,沒在意孟明山的感受。
但是,給皇子下蠱毒,幾乎可以稱得上謀反。孟明山無法給大哥打包票,隻有沉默著看向李嘉世。
褚逢春又勸道:“殿下,眼下我們並沒有之抗衡的能力。現在三爺已經回來了,為保安全,咱們應該立即啟程返回金都。金都那麼多太醫,總能治好他。你想,若這毒真是孟遠川下的,那就是一個下馬威,您的處境怕已是危險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