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月離王室逃出來的雪姬,帶來了紅煙的培育方法,甚至間接幫助褚青蓮平複瘟疫、治好了孟遠川的天機之毒。
所以她的身份不敢暴露,一直帶著孩子隱匿在這人間。
一切好像說得通了。
李嘉世忽然記起什麼:“咱們查到的,孟遠川不會查不到。尤其是樓珩,那樣明顯的假名充兵的破綻,孟遠川不會不知道。可是他為什麼把樓珩放在身邊?他認識雪姬嗎?他要做什麼?”
“會不會...”褚逢春撇著嘴,“他一直沒能參透這首歌謠,這代表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被治好的。——假如他又中了毒,手裡又隻有這首歌謠,那他按一般人思想,殺了雙生子熬藥...”
“不會的!”孟明山首先嚷出來,“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誰會喪心病狂殺了小孩去煉藥!再說,我看孟元帥對那小孩很好,很寵愛。”
褚逢春依然撇著嘴:“那說不好——褚青蓮那樣偉大的人,都用人骨來栽花入藥。天底下喪心病狂的人多了去了,你個個都能打包票?”
褚逢春都把自己的爹拿出來舉例子了,孟明山還能說什麼,隻得憤恨從鼻子裡出了一聲,沒再說話。
嘉世倒是提出當下最應該解決的問題:“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要找到雪姬,才能找到紅煙。可是雪姬一向沒有再出現過,我們去哪裡找她?”
褚逢春道:“去哪裡?——去福安將軍府。她是月離的王室,也是將軍府的外室,不然,她帶著孩子哪裡去不得,駐紮在定西郡做什麼——還是那句話,情欲蒙了心。”
他太懂得這些情欲上頭人的想法。每每提到這種事,他都不免又在心裡罵一罵自己的父親。
“雲三豐若是願意認,他就認了。顯然他不配合,你去也沒用。”孟明山提醒。
李嘉世又補充道:“她並沒有離開定西郡,可見紅煙也栽植在這裡。按照三豐的說法,紅煙是要人骨培育。拈花寺雖然曾經種植過紅煙,可畢竟推倒重建了。現在,有人骨的地方...”
孟明山立即跟上:“龍泉山。殿下!龍泉山是亂葬崗,那裡會有大量的人骨。”
李嘉世點頭道:“現在,我們還不宜驚動雪姬。據我看,雪姬並非什麼十惡不赦之人。我們驚動雪姬,難免也驚動對雪姬有所圖謀的人。冰玉礦既然已經在手,我們的主要力量還是放在龍泉山的搜索上。”
褚逢春道:“人不能多,否則也會打草驚蛇。這樣吧,這事兒就交代給我和仙靈將軍,明天我們去考察一番。”
次日天一亮,孟明山就來敲門。但褚逢春不起床也不開門,倒是他的小徒弟善德,笑嘻嘻說:“仙靈將軍,我師傅說,去早了沒用,讓你彆打擾他睡覺,下午再過來。”
孟明山憤恨道:“敢情不是他中了毒,三爺還不知道多痛苦,他倒是一點也不著急。”
善德也沒回話,隻自顧自去打水洗漱。
下午,明山又來,坐著等了褚逢春好一陣,他才懶洋洋出來,道:“走吧走吧,催命似的,真煩人。”
兩個人興興頭頭趕到時,已是斜陽傍晚。日頭眨眼間就從山上落下去,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座陰森詭秘黑色的結界。
龍泉山腳下遍地墳塚,招魂幡或是紙錢,新新舊舊全部爛在泥地裡頭。再往上看去,樹林森森,黑影重重,風聲呼嘯吹過時,總覺得上麵有不乾淨的東西。
孟明山勒住了馬兒:“從沒見過這樣的山。”
褚逢春少見地不和孟明山爭執:“是啊,一座墳山。”
孟明山下了馬,問道:“褚太醫,我們怎麼找?”
褚逢春道:“定西郡人口混雜,但官府不允許亂葬。那些用不起土地的人,都隻能葬在這裡。這山下有些太惹人注意,我想隻有上山去才夠隱蔽。”
“上山?”孟明山又爬上馬兒來,“山上黑燈瞎火的,且這山說小不小,我們怎麼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