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r“王爺,王爺?”不知過了多久,一聲低低的喊叫,叫卿明從噩夢中醒過來。
他抬頭一看,原來卻是阿珩。阿珩扮成個女人,坐在秋千上晃晃悠悠,身後的天地之石散發著幽幽光芒,好似能吸走人的魂魄。
“阿珩,你怎麼在這裡?——啊呀,不對,你叫我什麼,你為什麼叫我王爺?”卿明迷亂著,頭腦發脹,思緒如麻,無從理起。
阿珩春衫似水,玉臂如藕,指著桌子上的雪浪紙並四色墨,衝著卿明嬌嗔:“王爺,聽說南楚最盛牡丹花,隻是西北從來種不好。那麼你畫給我看好不好?”
“你叫我王爺?阿珩,你怎麼...”卿明正在疑惑為什麼阿珩變成了女人,為什麼叫他是王爺。可一低頭,池水照人,映出他的臉龐——此人他認得,那是皇宮中存放著的西林王唯一的一幅畫像。
“我怎麼變成...西林王。”卿明不明白。
他正在思索,恍惚間,阿珩又不在花園蕩秋千,跑去書房翻看什麼書。翻來翻去,她輕輕垂淚:“我也非長壽之數,又為什麼去奢求人心長遠呢?——罷了,我隻當做一場夢。”
卿明想撲過去捉住阿珩。但他撲過去時,桌椅竟都是幻相,他撲了個空。再往後一看,阿珩又在小佛堂內素衣跪著,口中輕輕祝禱:“我佛,王爺此去,又是十來天,我總擔心他的安危...我也不知他對我的情分有多少,總對我忽冷忽熱...可是,我已經懷了他的骨肉。”
卿明頭疼欲裂,抱著頭喊道:“阿珩,不要調皮!快救救我!快醒來呀!”
等他再抬起頭,阿珩卻又躺在一張荔枝色帳子朦朧掩映著的床上,虛弱拉著他的手,道:“王爺,我的身子,總歸是不行了。妾這一生,自問良善,並無憾事。若我去了,望王爺珍重自身,萬勿因妾亡而多思多念。”
卿明握著阿珩的手,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卻又看見那床遠遠移去,變成一張玉床。床上阿珩雙眼微閉,腕戴彩色繩環,似乎已經死去。阿珩身下有血,卿明顫巍巍翻開衣裙一看,一個空空的肚子暴露眼前,腸子散落一地。
“啊呀!”卿明嚇得跳起來,喘息不止。
當他用手擦汗時,才反應過來,剛才是做了一場夢。
此刻他躺在一間牢房中。
這牢房似乎是誰的臥室,書架書桌、床鋪帷幔,各色儘有,隻是沒有窗戶。
“來人!來人!”卿明立刻大叫。大和尚將他挾持到這裡,不知所謂何事。
“來人!來人!”卿明又大叫,他恐慌極了,才明白那天大和尚說的,自己也是浮萍,為何要探入風雲中心——孟遠川、西林王,哪個是好惹的,他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攪進來可不就是白白受死。
喊了半日,嗓子都喊啞了,這牢獄中沒有一絲動靜。四麵都是石牆,沒有一絲自然光亮,僅有兩隻火把照明。
這壓抑黑暗的環境讓卿明絕望。
卿明失魂落魄地坐在一邊,敲擊著腦袋來緩解頭疼。腦子裡好似掛了個鈴鐺,他時常聽到叮叮當當的聲音。不知過了多久,卿明又睡去。
醒來時,牢獄中又多了一人。那人穿得破破爛爛,似乎一個乞丐,笑嘻嘻問卿明:“醒啦?”
卿明跳起來,忙問:“老先生,這是哪裡?我——不,我們——為什麼被抓進來。”
那人並不回答卿明的問題,反倒是指著這牢獄笑道:“這座地牢怎麼樣,很不錯吧。這牆麵,這地磚,這門,都是絕好的材料,火藥都炸不開——這是我設計督造的,在南楚找不到第二個。”
他言語中頗有得意,就好像自己不是個囚犯似的。
卿明追問:“既然是你設計的,你又為啥被抓進來?”
老乞丐道:“因為我是個瘋子,他們怕我出去亂講話,亂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