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後離開後，最開始那頭小狼崽又跑了回來，它也爬上巨石，爬在方青澤身邊，把腦袋枕在方青澤大腿上。
方青澤斜著眼睛看了它一下，然後慢慢垂下眼簾，輕輕地揉了揉它的頭。
他用溫柔的聲音輕聲說道：“小灰啊，你覺得呢，我這個人是不是有點怪？”
他接著說：“以前非常討厭、非常反感的人，突然間消失了，我竟然會感到惋惜和難過......”
方青澤自言自語地說著：“總是因為自己的偏見而忽視，從來沒有真正重視過的情感，直到失去了以後，才發現它們原來是如此珍貴，我是不是很賤？”
小狼崽歪著頭，嘰裡咕嚕的它一個字也聽不懂，甚至不知道“小灰”是方青澤給它隨口取的名字。
他隻是伸出舌頭舔了舔方青澤的掌心，嗷嗚～的怪叫了一嗓子。
沒人能回答方青澤的自言自語，方青澤緩緩吐出一口氣：“傻狗一個......”
也不知道罵的是小灰，還是另有其人。
方青澤從儲物鑰匙扣裡取出他的手機，沒有電話卡，沒有信號，電量也所剩無幾，隻有少得可憐的10％。
鬼使神差的，方青澤打開通訊軟件，手指滑動間，停在那個熟悉的頭像上。
和以前一樣，江芸舒依舊是被屏蔽的狀態，但這一次不同的是，常亮的頭像已經變成了灰色。
看著和石像一樣的灰色，方青澤忽然恍惚了一瞬間。
灰色的頭像隻是因為沒有網絡，連上服務器依舊會變亮，但透支千萬年的石化，卻是再也不可逆了。
或許是身體還未完全恢複，方青澤的呼吸有些紊亂。
他顫抖著手指點開聊天框，最後的消息記錄是，放逐之日前一天晚上的一通電話。
方青澤還記得，江芸舒隻說了一句話說：“一路走好......”
方青澤緩緩地滑動著手機屏幕，幾乎每到一個節假日，他總會收到一條來自江芸舒的祝福信息和紅包。
這些信息就像定時炸彈一樣，總是能準確無誤地出現在他的手機裡。
無論是什麼節日，春節、端午節、中秋節還是方青澤的生日，江芸舒的祝福都不會缺席。
清冷寡言的她，卻用著真摯而熱情的語言表達關懷與問候。
方青澤仿佛能看見，江芸舒在屏幕背後為了語氣斟酌而生硬敲打反複刪除的畫麵。
一條條極儘溫柔的祝福被屏蔽，江芸舒便會用紅包的強製提示來讓方青澤知道，即便他從來沒有回複。
“我可不是你弟弟，高攀不起。”
方青澤愣愣地看著自己寥寥無幾的回複記錄，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懊悔和自責。
僅僅是因為偏見，自己便輕易地踐踏了江芸舒的真心。
而江芸舒卻從未改變對他的態度，方青澤難以想象，這幾年間她經曆了多少煎熬。
如果幾年前，他們能夠好好交流；如果當初自己不是那麼刻薄，事情是否會變得不同呢？
方青澤盯著屏幕看了很久，直到手機消耗完最後一絲電量，陷入黑暗。
小灰眼巴巴的抬頭看著方青澤，它不知道方青澤經曆過什麼，但能感受到他難過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