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拾煙愣了兩秒。
望著陸朝空微彎的眼,紀拾煙忽然覺得……陸朝空好像有哪裡變了。
陸朝空的身上一直是一種很沉靜的氣質,不像個電競選手,更像是曆經社會百態而心靜如水的、掌管那種灰色地帶的大佬。
很冷、也很具壓迫感,所以其他人沒來由會怕他。
雖然紀拾煙從來沒有怕過陸朝空,但他也有感覺,現在的陸朝空、似乎變得生動了一些。
就仿佛,之前那顆宛若一汪死水的心,像是落入了一枚石子、從此泛起了點點漣漪。
如果自己能夠成為那枚石子的話。
紀拾煙想,他還挺樂意的。
於是他往前走了兩步,摟住陸朝空的腰,側臉貼在了後者的胸口。
紀拾煙能聽到陸朝空的心跳聲,一下一下落在耳畔,混著鼻尖那股淡香,令人無比安心。
陸朝空沒有說話,他就一直沒有鬆手。
片刻,紀拾煙手都有些僵了,才慢慢從陸朝空腰間移開。
他抬起眼去看陸朝空,後者漆黑的眸底多了一絲溫柔,很淡很淡,紀拾煙卻捕捉到了。
於是他朝陸朝空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紀拾煙想起和陸朝空接觸的這段時間,陸朝空的麵容總是很冷漠,像是出自神之手的雕塑,俊美絕豔,卻麵無表情著、沒有一絲自己的情緒變化。
——也隻有在前世自己的墓碑前,陸朝空露出過和方才一樣的溫柔神情。
這一瞬間紀拾煙恍若意識到了什麼,然而還沒有去細想,他突然聽到陸朝空說:“我換衣服,你先下去還是等我?”
紀拾煙道:“等你。”
然後他很自覺的、完全沒有回避意識地跟著陸朝空走進了房間。
陸朝空關門的手一頓。
走到衣櫃前時,紀拾煙還睜著清澈好看的眼望著他,陸朝空把休閒裝拿了出來,回過頭,紀拾煙還在看他。
他和紀拾煙靜靜對視了片刻,紀拾煙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不好意思地“啊”了一聲,蹭的背過了身。
陸朝空看著紀拾煙頭頂被風帶起的幾根呆毛,沒忍住揚了下唇角,而後一顆一顆解開了襯衫的扣子。
然而他剛脫下襯衣放在床上,紀拾煙突然轉了過來。
“陸朝空。”
他喊了他一聲。
陸朝空一怔,手很快地拿過短袖就要套上,紀拾煙卻更快一步跑了過來。
他抓住陸朝空的手腕不讓他穿衣服,目光落在後者腰側貼的紗布上:“你的傷……怎麼樣了?”
“基本上好了。”
陸朝空輕撫拿開紀拾煙的手,要繼續穿衣服,卻又被紀拾煙抓住了。
紀拾煙俯身,雖然有紗布遮擋,但底下那個縫過線的舊傷疤依然猙獰刺眼。
他抿了抿唇,沒有去看陸朝空的表情:“是池眠弄的嗎……”
陸朝空:“不是。”
紀拾煙抬起眼:“你騙我。”
他又道:“你說過不會騙我的。”
陸朝空沉記默了半晌,唇邊溢出無奈的笑:“是。”
雖然心裡已有確數,但聽到陸朝空親口承認時,紀拾煙還是心臟一疼。
他垂下眼,指尖試探著、極輕極輕撫過露出的那處疤痕:“疼嗎……”
疼嗎。
陸朝空已經記不清疼不疼了,那時聽到紀拾煙的死訊,他已經是一具行屍走肉,就在對外宣稱是“車禍”以做掩飾的醫院,池眠一句句的話,如同一把尖刀,淩遲著他的心臟,割到血肉模糊也不放過。
——都是因為你陸朝空,你讓我的煙煙多看了你幾分鐘我才要了他的命,你知道我無法忍受我的人對我不忠。
——你不是一直想能與我與池家實力抗衡麼,現在你做到了,又能怎麼樣,紀拾煙已經沒了。陸朝空,你愛的人已經沒了。
——他這一生所有的愛和笑都隻給了我,他在我的身下哭過嬌.喘過高.潮過。羨慕嗎?你嫉妒嗎?
——你為什麼非要對我的煙煙念念不忘呢。你有什麼啊陸朝空,你照顧他的那十二年他都以為是我。我該說你賤呢還是可憐呢陸朝空。
——你想要紀拾煙的骨灰嗎?跪下求我啊,拿你的骨頭來換,我施舍給你一點。
也許疼的地方在彆處,真正的血肉之傷就不會有知覺了吧。
陸朝空笑了下:“不疼。”
紀拾煙嘀咕:“你又騙我。”
於是陸朝空道:“疼。”
他套上了短袖,對紀拾煙道:“抱一下就不疼了。”
紀拾煙仰起臉去看陸朝空。
和陸朝空對視了一會兒,他向前一步,整個人埋進了後者的懷裡。
再抬起頭時,紀拾煙看到了陸朝空唇邊揚起的淺淺的弧度。
他突然騰出一隻手,按在了陸朝空的唇角。
男生澄澈的淺色眸子滿是專注,語氣很認真:“就像這樣。你要多笑一笑。”
唇邊傳來溫熱柔軟的觸感,陸朝空一怔,而後微彎了眼,撫上紀拾煙的手腕:“好。”
紀拾煙於是也朝他笑了一下。
“我要和你打排位。”
紀拾煙從陸朝空的懷裡出來:“我今天一直在和淩忘打,他很厲害,但是遇到的有些adc不太行。”
“好。”
陸朝空唇邊依然含著弧度:“讓我也換一下褲子,和你下去。”
紀拾煙應了聲,這回倒是很自覺地挪到了門邊,那裡有個拐角。
聽著裡麵傳來衣櫃的開門聲,紀拾煙腦海卻忽然浮現出剛才看陸朝空的傷時,餘光掃過的他的腹肌。
陸朝空很高,紀拾煙隻到他的肩膀,雖然看著瘦,但紀拾煙每次被他抱在懷裡,都有一種被羽翼擁攏住的安心感。
能看出陸朝空的身材比例很好,比起頂級模特來也有過之無不及,而脫了衣才徹底顯出來該有的胸肌腹肌,線條勻稱有力,整個人完美的宛若一件神級藝術品。
紀拾煙越回想耳尖越熱,最後直接縮進衛生間,鞠了一捧涼水澆在自己臉上。
“怎麼了?”
陸朝空低淡&記#30340;聲音自門外響起,而後遞過來一條毛巾。
是昨天夜裡紀拾煙要借的那條。
紀拾煙接過,潦草擦了一下臉,銀色劉海被他弄得有些淩亂:“沒……沒事,我們下樓吧隊長。”
“嗯。”
陸朝空沒有再多問,抬手撥了撥紀拾煙的劉海,開了房間的門。
跟在陸朝空身後,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香,紀拾煙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手感應該會更好。
想……想摸。
陸朝空都讓自己碰了他的疤痕,那應該也會讓摸一摸腹肌吧。反正都是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