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1 / 2)

紀拾煙怔住了。

大腦轟一聲炸開,從陸朝空口裡傳出“煙煙”二字如同破空而來的箭矢,瞬間就刺破了他為了自我保護與逃避而壘砌的高牆、那座隔開前世與今生的分界線。

前世封存的記憶噴湧而出,池眠每次一邊溫柔喚他“煙煙”一邊在占有欲下對他做著強製的事情帶來的恐懼與痛苦恍若深海一般要將他淹沒,他整個人孤萍無根地漂浮在其中,已經快要被壓得喘不過氣。

紀拾煙緩緩拿開了雙臂,麵部表情是無法控製的僵硬、木著張臉:“陸朝空,你剛才叫我什麼?”

而陸朝空也恍若意識到了什麼,抿唇,靜靜和紀拾煙對視著,什麼都沒有再說。

空氣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紀拾煙的精神還有些恍惚,在酒精的放大作用下,眼前的一切愈發不真實。

“陸朝空,你一直……你一直都把我當成紀拾煙是嗎?”

陸朝空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心底一陣悔恨,剛才有些頭暈,懷裡紀拾煙的動作又與小時候一模一樣,一時間他竟忘卻紀拾煙已經轉世成了時言,下意識就喚出了思念成疾的那個名字。

本來陸朝空是打算帶紀拾煙去孤兒院,讓後者知道自己就是陪伴他十二年的那個人後,再告訴他的。

然而此刻的陸朝空真的有一種衝動,想要告訴紀拾煙他早都知道他重生了,但望著聽到“煙煙”那二字後他眼底瞬間流露出的驚恐與慌亂,陸朝空還是強行壓下了自己的話語。

罷了。

不差這兩天的時間。

等紀拾煙能全然信任自己,不再恐慌於被自己認出身份後,再告訴他吧。

兩人靜靜對視了許久,陸朝空伸手去抱男生,低下了語氣:“我錯了……對不起,言言。”

“我錯了”這三個字仿佛一個拳頭重重打在了紀拾煙的心臟,他的臉色驟然變得蒼白。

如果陸朝空的回答是他認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紀拾煙隻會埋怨他為什麼不早點告訴自己,然後忍不住抱著他哭一場。

但陸朝空沒有這麼說。

他隻是道歉。

他還改口叫了自己言言。

紀拾煙不可抑製地想起了池眠說陸朝空把自己當替身,可那時的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因為他知道陸朝空不是那樣的人。

況且,自己給自己當替身,紀拾煙覺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陸朝空在知道是時言的情況下,還是醉酒後對著自己喚出了紀拾煙的名字。

陸朝空真的隻是……把自己當成了他記憶裡“紀拾煙”的幻影,他對這一世自己的寵愛與縱容,原來真的隻是因為這具身體的靈魂是自己的轉世、與他心中的“紀拾煙”很像,才有幸獲此殊榮。

紀拾煙隻覺得心臟被浸入了一片寒冰,冷得有些發疼。

前世在對愛情還是一片白紙的時候,第一次也是唯一接觸到的愛情,就是池眠對他那樣偏執畸形的愛意,從此他對“愛情”二字就已經有了本能的恐慌與逃避。

這也是紀拾煙這一世再依賴、再想與陸朝空親近,卻怎麼也對他說不出“我愛你”三個字的原因。

紀拾煙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其實已經不怎麼再願意接受與相信愛情了,這段時間陸朝空對他的溫柔和好一直在感化他,紀拾煙也慢慢開始接納愛情,隻是……他對愛情剛建立起的一點信任還是太過易碎,陸朝空醉酒後無意識的“煙煙”二字足以摧毀一切。

他的腦海裡無法控製開始回放臨死前,池眠想要強上他時說出的那一聲溫柔的“煙煙”,噩夢一般,仿佛一種無形的詛咒,兩世都不放過他、都不放過他的愛情。

紀拾煙推開了陸朝空的懷抱,身體有微微的顫抖,睜著驚慌的眼緊緊注視著陸朝空。

他有些控製不住自己心底的驚怒和想哭的衝動,後背抵在洗手台邊,這一瞬間卻給了他一種靠的是車門扶手的錯覺。

“對不起……言言對不起……”

陸朝空想要來抱他,以往那讓紀拾煙安心的淡香卻被酒味遮掩,高大瘦削的身影籠罩過來,這個場景太過似曾相識,臨死前與此刻的畫麵在他眼前來回交疊,讓紀拾煙有些分不清現在究竟是前世還是今生。

眼見陸朝空要擁過來,紀拾煙再一次推開了他,抓過洗手台上的杯子砸在了陸朝空身上:“陸朝空,你……你太過分了。你不要碰我……你討厭死了。”

話剛出口,紀拾煙就後悔了。

他看到陸朝空愣在了那裡,後者一貫淡漠的眼出現了一絲不知所措,薄唇顫抖了一下,卻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我……我不是……”

紀拾煙不敢再去看陸朝空的表情,推開門就衝了出去,進到臥室把自己裹在了被子裡。

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但紀拾煙不想從這個密閉空間出來,前世的畫麵和方才陸朝空的表情在他眼前反複回放,他縮成了一團,緊緊抱住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眼尾已經浸滿了淚水。

紀拾煙小聲地抽泣了起來,他知道自己肯定又把陸朝空傷到了,但是他無法控製不去想自己對陸朝空來說隻是一個替身。

他可以告訴陸朝空自己就是紀拾煙,但他接受不了陸朝空明知自己是時言,還在心底把自己當成了“紀拾煙”。

真的這麼不值一提嗎。

失去了“紀拾煙”的皮囊,自己連個存在於記憶裡的人都比不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紀拾煙哭累了,在酒精的作用下昏昏睡了過去,再睜開眼時,已經是第二天十一點。

雙眼腫的有些難受,嗓子也無比乾燥,紀拾煙慢慢坐了起來,目光放空了好久才徹底清醒過來。

他驀然發現,昨天陸朝空一夜都沒有回來。

紀拾煙一驚,光著腳下了床,臥室外的客廳也是空無一人,隻不過兩人的行李全部收拾好了,自己的外衣被整整齊齊搭在椅背上。

他沒有換,也沒有穿鞋,推開門就跑了出去。

唐平讓十二點樓下集合,大家應該都還睡著,不到最後一秒不會起床,隻有liquor在廚房給大家熬粥。

聽見動靜,liquor轉過了身,一愣:“言言,怎麼沒有穿鞋。”

記“啊。”

紀拾煙都沒注意,而是直接問:“沈哥哥,你見到隊長了嗎?”

liquor訝異:“沒有啊,他不是和你一起睡的嗎?早上起來後出門了是嗎?”

“不知道。”

紀拾煙抿了下唇,他沒敢告訴liquor昨天一晚上陸朝空都不在。

紀拾煙的聲音低落了幾分:“那我先上去了。”

“嗯。”

liquor多看了他一眼,但沒問什麼,道:“一會兒下來喝點粥啊。”

紀拾煙點頭,慢慢走了上去。

他又回到被窩裡躺了一會兒,站起身,默默把換好的睡衣和剩下的洗漱用品收拾進了箱子。

再下到一樓時,簡北寒和江星圖已經醒了,坐在桌邊吃早飯。

liquor給紀拾煙端了碗粥出來:“陸朝空呢?”

紀拾煙搖了搖頭。

“啊?”

liquor愣了一下:“還是沒回來嗎?”

紀拾煙扯了扯衣擺:“嗯。”

liquor問:“你沒有給他發消息問問?”

紀拾煙沒有說話。

liquor驟然就明白了什麼,笑了笑:“你和隊長鬨矛盾了?”

紀拾煙小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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