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跨年這天,北城的氣溫降到
了-10℃。
朱依依在外麵站了半個小時,冷得直哆嗦,說話時呼出長長的白氣。
活動要一直進行到淩晨兩三點才能結束,她和團隊的成員溝通了一下,讓他們先幫忙處理一些瑣碎的事情,終於在十一點那會,她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從場地離開。
“我把禮物拿給他,馬上就回來。”
曉芸爽快應下:“行,你快去吧,這會人多不好打車。”
的確,這會市中心堵得水泄不通的,網約車平台上顯示,排在她前麵的還有二十多個人。
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她終於坐上出租車,但路實在太堵,她趕到醫院記那會,已經過了零點。
所以,當她推開門走進去,看見薛裴的那一刻,他此刻望向自己的眼神,讓她想起了終於等到主人回家的大狗,耷拉著耳朵,眼巴巴地望著她。
他的眼神太灼熱,她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你還沒睡?”
他情緒是顯而易見的低落:“我還以為你今晚不會來了。”
“路上有些堵車,”朱依依背對著他站著,收拾桌麵,“你一直在……等我嗎?”
“嗯。”
昨天剛發過燒,他的喉嚨還有些乾澀沙啞。
薛裴是今天下午才醒的,一醒過來,就有很多人來探望他。
房間的角落裡堆滿了朋友、合作客戶方送過來的新年禮物和花籃。
今晚是跨年夜,這扇門被推開了無數次,他也期待了無數次,但都不是她。
薛裴就這麼睜著眼望著那扇門,耳邊聽著秒針輕微的走動聲,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廣場上已經傳來了跨年的歡呼聲,但她還是沒出現。
朱依依不知道他的想法,因為待會還要回活動場地,她現在沒剩多少時間。
帶來的禮物放在桌子上,她小聲說道:“給你的新年禮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聽見她的話,薛裴臉上的落寞一掃而空:“給我的?”
“嗯。”
薛裴眼裡裝滿了期待:“是什麼?”
朱依依原想著明天等朱遠庭過來,讓他打開給薛裴看的,但薛裴這麼問了,她隻好把禮物的包裝拆開。
裡麵是一件黑色的風衣,其實沒什麼特彆的,隻是最近天氣冷,她想著這會實用一些。
薛裴已經有兩年沒收到她的新年禮物,雖然他現在沒辦法立刻穿上,但視線一直沒從那件衣服上移開過。
“等你好起來,就能穿上了。”朱依依想了想,又說,“不過如果不合適的話,也沒辦法退了。”
“不會不合適的,”說到這,薛裴和她分享了一個好消息,“我今天複查了一遍,醫生說,我身體的各項指標都在慢慢恢複,如果情況樂觀的話,再過一個月就能出院了。”
算上今天,這已經是他躺在病床上的第五十天。他還從未試過休息這麼長的時間。
“真的?”朱依依心情有些激動。
這段時間實在太過壓抑,就像是一直處於迷霧中的人,終於看到了遠處的燈塔,她終於看到了一絲希望。
朱依依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漸漸舒展,恨不得立刻把時間快進到一個月以後。
“在來的路上,我許了一個新年願望,希望你能快點好起來,看來現在已經實現了一半。”
在這之前,他們之間的氣氛都還很融洽,直到薛裴也開口問她:
“那你想聽聽我的新年願望嗎?”
薛裴的眼神裡藏著很多的話,從前朱依依就覺得薛裴臉上最漂亮的五官就是他的眼睛,標準的桃花眼,眼尾上挑,含笑時總顯得多情。
但此刻&記#3濤0他專注地望向她,帶著些小心翼翼的試探。
她猜到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於是沒有問下去。
就是從這裡開始,房間裡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時間像是按下了慢速播放鍵,變得越來越難熬,她找借口離開:“我那邊還有事沒處理完,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她還沒起身,就聽見他說:“我知道你已經不喜歡我了。”
“我也知道你最近對我的好全都是出自同情或感動,但哪怕是同情也好,可憐也好,我都能感受到你對我的關心,就像從前一樣,我受傷了,你總是會很緊張,一天裡給我發很多消息,問我身體的狀況。”
薛裴已經很久沒說過這麼長的一段話,說得磕磕絆絆,語義不清。
朱依依背對著他,他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也沒辦法從床上起身,隻能拉住她放在床沿的手。
“我想和你重新開始,就像普通的情侶一樣,哪怕隻是在一起一年或是一個月。你不需要對我承諾什麼,我也不會約束你的交友,如果在這期間你遇到比我更合適的人,你可以接受彆人的追求,我不會再打擾你,”薛裴的語氣接近哀求,“可以嗎?”
薛裴承認,他的想法很卑鄙,在這個時候說這些話,就是在對她道德綁架。但他已經沒有彆的辦法再讓她回頭。
朱依依一直沒開口,薛裴眼裡的光彩逐漸黯淡。
正要鬆開手的那一刻,他終於聽見她的回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