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珊珊沒怎麼變,保養得很好,打扮時髦,眼底也有了光,看著跟十年前差不多,甚至更年輕了些。
她這幾年和遲拓媽媽一直有聯係,知道遲拓已經在做律師,也知道他已經回國,隻是不知道他去了白港市,也不知道他和安也聯係上了。
所以看到遲拓王珊珊是真心高興,拍著他肩膀說哎呀真的大小夥子了,走路上都不一定能認得出來。
安也給她買的房子在望城老城區市中心,是他們以前想都不會去想的地段,地理位置很方便,房子一梯兩戶,安也把一整層都買下來全部打通。
她在努力實現夢想,而她媽媽,並不在意自己的女兒除夕當天在天寒地凍的山區拍戲,讓阿姨做了一整桌子的菜。
“你來的正好。”王珊珊把遲拓領到客廳,“阿姨今天要做不少菜,你很久沒嘗過望城菜了吧,留下來一起吃。”
“有客人嗎?”遲拓拎著一堆東西站在玄關,沒有馬上進去。
“也也的經紀人,還有幾個記者,八點開席,現在都還沒到呢。”王珊珊拉著遲拓的手,“直接進來,不用換鞋子了,今天人多。”
“哎呀你真是長高了不少了。”王珊珊又說,很欣喜,“你這身高都到一米九了吧。”
“這些是久久讓我帶過來的。”遲拓沒回應王珊珊,把左手的東西遞給王珊珊,又把右手的東西塞過去,“這是我媽讓我買的,回來以後一直在忙,也沒機會來看您。”
“你媽媽這客氣的!”王珊珊先接過了遲拓送過來的東西,然後隨手把安也送過來的東西往玄關鞋櫃旁邊一丟。
遲拓看了一眼,沒說話。
“你跟也也聯係上了啊,她都沒跟我提過。”王珊珊招手讓遲拓進來,“你這孩子也是心重,還特意挑除夕這日子過來,是怕我一個人在望城過節寂寞呢?”
她很和藹,很熱情。
和十年前一樣。
她所有的戾氣和焦躁,都隻針對安久久。
而且,她已經開始叫安久久的藝名。
***
家裡很有過年的氛圍,門口貼了春聯,除了窗戶沒貼窗花之外,很多擺件都換成了紅色,餐廳的大圓桌上擺著八個冷盤,都是海鮮和肉,酒水是幾瓶茅台幾瓶五糧液,廚房裡一個係著圍裙的中年女人正在做菜,旁邊有個年輕一點的男生做助理。
規格很高。
“怎麼樣!”王珊珊挺自豪的,“這阿姨是望城飯店裡頭的大廚,我花了大價格請過來的。”
“久久經紀人不回家過年嗎?”遲拓狀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他也得要能回得去啊。”王珊珊歎口氣,給遲拓倒了一杯水,遲拓站起來雙手接過了,“她這個經紀人是真的不錯,大過年的,本來在國外跟彆的明星做旅遊綜藝的,緊趕慢趕地趕在春節回來一趟,幫著處理也也的事。”
“什麼事?”遲拓問。
王珊珊又歎了口氣,沒再提這事
,而是轉回到遲拓身上:“你媽媽說你現在是做那個不用上庭的那種律師對吧?資產並購什麼的。”
遲拓喝了口水,沒回答是也沒回答不是,隻是把話題拉了回去:“說不定我也能幫上忙。”
王珊珊擺擺手,想了想,說:“就是也也那個動不動就睡的毛病,你還記得吧。”
“嗯。”遲拓麵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隻覺得他在很認真地聽長輩說話。
“也也的經紀人小嚴跟我說,有人拍到她在片場睡著的樣子,敲詐幻晝娛樂,哎呀就是也也現在在的那家公司,國內最大的那個。”
“小嚴的意思是那記者要價太高不劃算,而且也也這病遲早會被人知道的,倒不如趁著這次機會直接公開了,反正她也有觀眾基礎,這病雖然是精神病,但是這世道,哪個年輕人沒點病呢對吧。”
“所以呢,我就攢個局,把那些常合作的記者叫到家裡來吃頓飯,把也也這毛病說一說,讓輿論往同情也也這方向走。”
“你都在國外不知道啊。”王珊珊愁得一直在歎氣,“也也拍戲真的……”
她指指腦子:“這裡不太好了,半夜三更突然哇哇大哭,要不然就是拽著人衣服死不撒手,我有次還看到她在客廳磨刀……”
“這事如果真的捅出去,也也的精神肯定受不了……”
遲拓一直很安靜地聽,什麼都沒說。
“你今天也留下來一起吃。”王珊珊說,“幫我也參謀參謀。”
“你彆看也也這幾年挺紅的,風評也好,那背後其實都是小嚴和我用這樣一頓又一頓的酒桌拚出來的,她一點背景都沒有的人,滿腦子就是演戲演戲演戲,沒有我後頭給她做這些操作,她在這圈子裡頭都不好混……”
王珊珊這些話也不知道都和誰說過,說得很流暢,不像以前一樣一個安懷民反反複複來來回回地抱怨,她現在說話很有邏輯。
滿腔興奮和自豪。
安久久能成為安也,是她和經紀人的功勞,是她通過努力塑造出來的,所以久久變成了也也。
遲拓此刻隻慶幸安也提出了意向監護,那份協議已經公證過,現在坐在他對麵的這個女人再也沒有權力在安也發病的時候把她綁在床頭了。
“阿姨。”遲拓這幾年麵上功夫已經練得爐火純青,王珊珊這樣生活閱曆的人根本看不出遲拓現在已經非常不高興了,他問得很慢,“您和久久的經紀人打算在飯桌上把她複發性嗜睡症的病公開給記者?”
王珊珊點點頭:“娛樂圈亂,這叫先發製人,先開口的人總是更有發言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