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開車回租的木屋的時候,除了路邊幾乎沒有車輛行人外，其他的看起來都還很正常。
安也還翻出天氣預報看了一眼。
天氣預報沒什麼參考性，這段時間挪威幾乎全是風雪天,他們來之前就已經查過了。
倒是今天早上上渡輪的時候，兩人手機都收到一條挪威語的短信，那時候齊唯正對他們無差彆攻擊,安也忙著吃據說要少吃兩塊的芝士餅乾,所以他們兩人都沒在意那條短信。
現在安也在回去的路上把那條短信翻譯了一下,愣愣的看著遲拓。
遲拓專心雪地開車，頭都沒轉但是卻也知道她在看他：“怎麼了？”
“暴風雪呢……”安也有些茫然,“早上就發了，這兩天島上會有較強風雪。”
“多強？”遲拓問。
“翻譯軟件告訴我，這是HeavySnwStrm。”安也回答了一句廢話,“然後後麵看不懂。”
遲拓：“……應該沒什麼事,剛才那個服務員也說暴風雪是挪威冬天的常態。”
“……服務員會說好話完全是因為你給的小費有點多。”安也想到剛才的場景就臉紅。
簡直是封口費加道歉費的水準……
還好那會沒人，沒被偷拍。
“沒事。”車子已經開到他們租的那片小木屋附近，都是獨幢的紅色小屋，好多屋子都亮著燈，跟他們一樣都是旅遊過來的,“最多就是被雪堵著出不了門。”
於是,一語成讖。
其實到四點多，天氣都隻是雪粒子大了一點，風大了一點，安也坐在壁爐前看落地窗外的大海和雪山的時候，還覺得好像還沒有那晚在博德的風雪大。
後來，徹底入夜前，房東來了一趟,全副武裝過來的，給他們送了一整個鐵桶的蠟燭和幾個玻璃杯。
“明後天最好都不要出門，我們在冰箱裡放了充足的飲用水，有可能會有短暫的停電，但是不用害怕，這種情況在這個季節也是經常會遇到的。”房東是個長相很典型的挪威人，淡金色頭發，冰藍色眼瞳，刀削一樣的北歐臉，本來應該是很冷感的，但是他說不用害怕的時候，安也愣是從房東那張雕塑臉上看到了商人的市儈。
“落地玻璃會不會有影響？”遲拓問。
他們租的木屋有一邊是靠海的，整麵都是落地窗，天氣和時間合適的話，這邊能看到海水對麵雪山上麵的極光。
當然，現在就是一團白和一團黑。
“不會有影響。”房東斬釘截鐵並且引用證據，“這次預報是二十年一遇的暴風雪，二十年前，這麵落地窗就沒什麼事。”
安也：“……”
遲拓：“……”
“這邊角度是避風的。”房東又強調了一句，推著他的風雪車去隔壁送蠟燭了。
遲拓關上門。
安也踮腳看他懷裡的鐵桶。
都是那種可以點四到六個小時的香薰蠟燭
，能放在玻璃杯裡的那種。
一大桶，起碼有六七十個。
“我們出息了。”安也感歎，“以前停電我們兩人隻買得起超市裡最便宜的紅蠟燭。”
“五十支十七塊九。”遲拓清楚的記得價格，“我那一個禮拜的早餐錢。”
安也：“……我要借你錢你又不要。”
“十幾歲的男孩子。”遲拓笑了笑，“自尊比天高，跟你借錢不如我晚上多接幾個代練。”
安也歪著頭看他。
遲拓歪著頭看回去。
“難受嗎？”她問。
今天提過去的頻率有些高了，安也怕他想到不開心的事。
“不難受。”遲拓把鐵桶放到離壁爐最遠的地方，開始盤點他們的存糧，“我上個月就想跟你說，今年清明我們回望城一趟吧，我們去看看外婆。”
安也坐在冰箱旁邊的地毯上，一邊幫遲拓清點冰箱一邊算自己的行程：“可能得晚兩天，《九十九天》有個訪談在那段時間。”
“嗯，好。”遲拓拿著一袋子三文魚，“買的時候沒注意，這居然是煙熏的。”
“啊我不要吃煙熏的。”安也把三文魚往冰凍層最角落裡塞。
遲拓平靜的宣布：“行，存糧減一。”
安也：“……”
幼稚鬼。
她拽起一包已經醃製好的奶油大蝦。
遲拓：“……又是拿錯的？”
他不愛在菜裡麵加任何奶油類的東西。
安也平靜的宣布：“行，存糧減二。”
遲拓：“……”
兩隻幼稚鬼。
外頭的風已經大起來了，能聽到房子金屬框架的哐哐聲。
安也看了窗外一眼，遲拓把她拉到懷裡，三麵環住，繼續收拾冰箱。
“房子會不會塌呀？”安也縮在他懷裡外麵看。
白天看窗外有多好看，天黑了就有多可怕，海風裹挾著冰雪，一陣一陣的砸在海麵上。
“不會。”遲拓把不用電磁爐就能吃的東西單獨放在容易拿到的地方，需要燒的放在裡麵，“這邊暴風雪常有，你看這房子外麵牆上都有凹槽，都是避風存雪降低承重風險的。”
安也仰著頭看他，因為被背後環抱著的坐姿，她得把頭仰成九十度角才能看到他。
“很帥？”遲拓親了下她的額頭，有些臭屁。
“昂。”安也笑。
很帥，不是剛見麵的時候有些怪異的鬆弛感，而是安久久很熟悉的遲拓。
人前很冷，隻有兩個人的時候每句話都非得懟回去的幼稚鬼。
***
那個晚上，兩人都沒睡好。
暴風雪如期而至，其實一開始聽著壁爐火苗劈啪的聲音，睡在乾燥溫暖的被子裡聽外頭的風雪聲還挺治愈的，他們甚至泡了杯熱薑茶裹著毛毯在末日場景一樣的落地窗前坐了一會。
但是到後半夜，風聲就和治愈
沒什麼關係了。
先是海上的浪開始變大，不知道是雪還是冰雹的東西哐哐的開始砸屋頂，然後靠近外麵的室內陽台開始漏水，到最後整個木屋像在海上一樣開始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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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拓給房東打電話，房東還是那句話，跟他們說，這是小風暴，沒有關係，過半個小時就好了。
而且房東還給他們指了指他自己住的地方，更靠近風口，他還拍了個自家天窗被冰塊砸的視頻發給他們，砸一下視頻裡的人就有節奏的歡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