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太漫長,長到所有人都無心睡眠。
廚師在回味、不滿足,他像是aon(瑪門),幻想著更多,直至欲望將他吞噬。
獵人在憂慮、哀愁,擔心起獵物表露出的憂傷,反而將自己變成了等待獵人審判的獵物。
反抗的食物將獵人圈入懷抱,合上眼,心底卻在憂慮遠在天邊的藥劑師與勇士。
他希望藥劑師能按時休息,不要把全部的精神都投入進工作,在沒有他的時間裡也能偶爾去感受一下太陽與風,聽聽鳥鳴與樹葉的沙沙聲。
他祈禱勇士不會在戰鬥中受傷,祈禱勝利的天平永遠偏向於勇士那一方,在夥伴的簇擁下高舉名為希望與和平的火種,短暫刺破讓他深陷其中的迷霧。
思念太過,是憂愁的,一如這黑絲絨般的天幕,籠罩著無儘的夜。
夜太漫長,顯然盧修斯也是這樣認為的。
混沌的思緒在黑夜裡沉淪,恍惚中盧修斯像是墜入了《一千零一夜》,做了一個又一個荒誕旖旎的夢。
或者被稱為一段段回憶更為準確。
那是獨屬於他和文修·洛德兩個人愉快的、悲傷的、羞恥的、純潔的,不摻雜任何利益與目的的日日夜夜。
魁地奇球場上的陽光是那麼刺眼,讓坐在觀眾席上的盧修斯無法直視那銀灰色的自由身影。
他應該低下頭,避開會傷害到他眼睛的陽光,可盧修斯此時卻將頭顱高高揚起,不知道在對誰做出反抗。
所以他看到了,看到了比太陽更耀眼,比春風更溫柔的文修·洛德。
模糊場景中盧修斯的目光緊緊追隨著那道身影,甚至看不清視線之中那人的臉。
可他知道,那就是文修·洛德。
因為他一直注視著,長久的觀察著。
所以僅靠著背影,一個動作,他便能輕易分辨出哪個是他一直藏在心底無法言說的那個人。
比賽勝利了,他看到了文修·洛德騎著飛天掃帚向他奔來,如天使降臨。
盧修斯恍然,原來文修在他心中是天使。
盧修斯自嘲,原來文修在他心中竟然是天使。
文修是一個拯救世人的天使,可盧修斯是個巫師。
天使不會放棄拯救任何人,哪怕是巫師。
可巫師卻無法觸及到天使,哪怕是靠近,也會被天使的光輝灼傷。
有錯的既不是天使也不是巫師,隻是他們倆的身份罷了。
天使無法理解巫師的感情,亦不會為他一人放棄拯救萬物。
巫師也無法舍棄自己的身份,因為他知道自己永遠得不到天使的回應,即便放棄了巫師的身份,也隻能落得個引火自焚。
他隻是巫師,當不成Icar。(伊卡洛斯)
毒蛇藏於陰暗,帶著強烈殺意的陰冷視線將盧修斯牢牢鎖定。
銀發身影的靠近令盧修斯欣喜又惶恐,他渴望自己是那個例外,又害怕被毒蛇殺死。
夢境察覺到主宰者的恐懼開始坍塌,盧修斯的意識重新沉浮於虛妄,在新的場景構築完畢後墜落。
陷入沉睡的鉑金男人睜開眼,周圍的場景陌生大過熟悉。
占據半麵牆壁的魔藥櫃,華貴又不失舒適的裝修風格,銀綠的經典配色,文修·洛德正坐在他身邊。
“盧克不再多睡會嗎?時間還早。”視線中文修·洛德還是少年模樣,少了幾分淩厲,是記憶中的和善溫柔。
“文修。”盧修斯幾乎要在文修·洛德這雙銀灰色的眸子裡溺斃。
他的身體不受大腦控製,抓住了銀發少年的手。
銀發少年沒有疑惑,隻無奈又寵溺,“盧克怎麼一直看著我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