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個小孩子,樋口一葉一開始是這麼想的。
包丁藤四郎帶著小孩子獨有的天真笑容,一個輕快的跳躍,越過了牆洞,飛快的接近了樋口一葉。
‘好快!’身子樋口一葉的這個簡短的想法還沒結束,在她的手指扣下扳機之前,包丁藤四郎仿佛一陣風襲來,隨後樋口一葉手腕上傳來劇痛,輕機槍不由得掉在了地上。
完美發揮短刀機動的包丁藤四郎,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戰鬥在樋口一葉,甚至是芥川龍之介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結束。
不過是一個小孩子,還是一個滿口‘人/妻’的奇怪小子,收拾起來應該不費吹灰之力的,這些想法在失去意識之前的樋口一葉的腦海中滾動著。
包丁藤四郎先用刀鞘擊中樋口一葉的胃部,讓樋口一葉不由得彎下了腰,隨後用刀背砍向她的後頸,將其擊暈。
老實說,讓刀劍付喪神和普通人類比拚體術,實在是太欺負人了。
芥川龍之介並未站在一旁呆呆看著自己的部下被打倒,但是無論是人虎,還是那天那個自顧自蹦出來大言不慚的女人,都牽住了他的動作。
幾乎與包丁藤四郎衝向樋口一葉同一時間,青森市子的靈線直奔芥川龍之介而去,芥川龍之介驅使羅生門吞滅那些看起來就怪異的線條,但這不過僅僅是青森市子的第一式而已,借著芥川龍之介不得不抵擋靈線而爭取到的時間,她從傳送裝置中取出弓,毫不猶豫的開啟了連射。
弓前亮起陰陽陣的光芒,金色的箭矢源源不斷的從陰陽陣裡射出,形成了金色的箭雨。
解放了弓箭數量帶來的限製,青森市子作為遠程的重火力壓製,實力上升了不止一點。
而且對靈力的消耗遠比當初使用刀裝製成的破魔弓的消耗要小的多的多,不誇張的說,用這把弓的青森市子能不間斷的持續攻擊十分鐘以上。
雖然是頭一次同青森市子並肩戰鬥,但是已經有了一些戰鬥經驗的中島敦抓住了時機,將四肢人虎化衝了上去。
原本準備靠著人虎化後優秀的回複能力硬抗箭雨的中島敦,此時才發現了青森市子所射出的光箭的奇異之處,在中島敦衝上去時,這些光箭居然穿透了他並且沒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使用了空間斷絕的芥川龍之介將光箭擋在其外,這種抵擋隻能支撐一時,但光箭卻仿佛源源不斷,同時在光芒的阻擋下他努力的看清了衝上來的人虎。
人虎的爪子能撕裂異能,與中島敦共同戰鬥過的芥川龍之介清楚這點,在此等候無異於坐以待斃,和人虎近距離接觸作戰不是好選擇,但是那個女人應該不是近身作戰的類型,總之先解決一個遠程戰鬥的人員,再想辦法和人虎與那個速度很快的小孩子周旋。
芥川龍之介瞬間決定放棄防禦,轉守為攻,在羅生門的支撐下飛上半空,‘不好,這箭居然是追蹤的!’有選擇的硬抗幾下光箭,羅生門向站在原地的青森市子衝去。
‘他要攻擊青森小姐!’中島敦心裡想,在繼續攻擊芥川龍之介與保護青森市子之間,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保護青森市子,中島敦撲向羅生門,嘗試製止攻擊。
但羅生門的速度太快了,又是多發齊動的狀態,中島敦撕裂了大部分,但是仍然有少部分直衝青森市子而去。
“躲開!”中島敦衝青森市子大喊。
青森市子卻仍然保持著弓箭連發的姿勢一動不動。
羅生門隨著風聲呼嘯而來,撞在青森市子身上的瞬間,青森市子發出一聲悶哼,卻連她米色風衣都未劃破,青森市子的聲音發悶,似乎在忍耐著什麼,她衝中島敦大喊,“進攻!”
戰鬥的過程中每一秒都是至關重要的,人應當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任,既然這是青森市子自己的選擇,那麼中島敦沒有選擇查看青森市子的狀態,在青森市子話音剛落就衝了上去。
芥川龍之介在此之前就被光箭射傷,青森市子就算被擊中也未停止光箭,羅生門的形態轉換需要時間,此時再選擇用空間斷絕回護自身已然是不可能的選擇,芥川龍之介隻是站在原地用羅生門和中島敦簡單的交了幾次手,與此同時又身中數箭,從天上掉落暈厥過去。
此時青森市子才停手,包丁藤四郎拖著樋口一葉走過來,“我這邊是簡簡單單就解決了,你沒事兒吧?”
青森市子把時政出品的破魔弓塞回傳送裝置,多虧了這身布滿了防禦結界的衣服,否則她還真的不敢硬抗羅生門。
“沒事。”青森市子衝包丁藤四郎笑了笑,揉了揉數處被擊中的部位,剛才處於緊張的戰鬥中就還好,如今一放鬆下來感覺是真的生疼,有可能都淤青了,回去找藥研藤四郎問問看有沒有什麼特效藥。
啊,藥研藤四郎特命調查中還沒回來……算了,回本丸之前去藥店買點藥吧。
走向中島敦身邊,“敦君,怎麼樣,我之前看你就受傷了。”
中島敦還處於戰勝了芥川龍之介之後的空虛,還有點不敢相信的狀態,擁有超強回複能力的他傷口已經開始愈合了,根本就沒放在心上,“這點小傷沒關係的,倒是青森小姐沒事嗎?我剛才看見你……”看見青森市子一身乾爽,連衣服都沒有破損的痕跡。
“所以,怎麼解決?”青森市子問中島敦。
人是抓住了,青森市子前兩天也確實放出話來說要把人送進監獄,但了解了一些事實之後,青森市子也知道就算抓住了港黑的人員,把他們送進監獄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這世界上有屬於黑暗的那一部分,很多事情通過運作是可以解決的,這也是武偵的各位抓到了港黑的人員不會選擇交給警方的原因。
“嗯……我也不知道,這種事情想都沒想過……要不然打電話給國木田桑吧?”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的戰鬥屬於頻繁發生的事件之一,但因為多次都未分出什麼勝負,一直以來中島敦的腦海中都不存在‘贏了怎麼辦’這一選項的預案。具體的事務交給具體的人去辦,上場戰鬥中島敦不怕,動腦子和解決問題的事情就分彆交給太宰治和國木田獨步好了。
如今是需要解決問題,那就打給國木田獨步,中島敦腦子裡的這個邏輯鏈非常順暢。
青森市子自然沒什麼異議,在等候中島敦與國木田獨步交涉的過程中,伸手摸了摸包丁藤四郎的頭,從口袋裡取出糖塊遞給他。
包丁藤四郎開心的接過糖塊撕開包裝,誰料放在口袋裡的糖塊在剛才戰鬥的過程中因為被羅生門擊中而碎成幾塊,包丁藤四郎接過糖塊爽快的“啪”的撕開,剛好最大的一塊“噠”的掉在了地上。
包丁藤四郎看著掉在地上的糖塊愣了一瞬,趕快把剩下的幾小塊倒進嘴裡,然後才用幽怨的目光看著青森市子。
青森市子自然也看見了包丁藤四郎倒黴的瞬間,輕輕笑了一下從口袋裡又取出另一塊遞給他算作補償。
包丁藤四郎開心的笑笑接過糖塊看了一眼包裝,因為和上一塊不是同一個口味的,所以先揣在口袋裡,等嘴裡的吃完了再打開。
又再等了一會,中島敦和國木田獨步交涉完畢,中島敦過來說,“國木田桑說他馬上趕到,讓我們先先把人控製住,然後在原地等著。”
讓包丁藤四郎看著樋口一葉,見有醒來的跡象就再給她補一下。
因為這個工作實在是過於沒有技術含量,包丁藤四郎都沒要額外的點心就乖乖跑去守著她了。
解決完了樋口一葉的看守問題,青森市子和中島敦的目光轉向芥川龍之介,這是個難點,有這種攻擊型異能的人除非太宰治在身邊,不然很難說完全被控製住了。
雖然青森市子知道一個辦法能解決芥川龍之介,就是將他扒光,沒有衣服做憑借他就不能發動異能。
但是青森市子怎麼說也是女性,除非毫無選擇不然她不想這麼做……
最終的決定是青森市子用‘靈線——縛’束縛住對方的四肢,中島敦保持人虎化不要解除,這樣芥川龍之介醒來後第一時間就能製服,或者說再次打暈對方。
但好在直到國木田獨步與太宰治趕來之前這兩個人都沒有醒來,國木田獨步帶上了繩子,把兩人綁好,太宰治負責看管芥川龍之介。
國木田獨步和太宰治帶著人先回武裝偵探社,中島敦、青森市子和包丁藤四郎打車回去,車錢由中島敦支付,不過好消息是報銷。
時隔幾日,青森市子又回到了武裝偵探社的辦公室,穀崎直美給她和包丁藤四郎端上茶和茶點,雖然太宰治應該是提前回來的,但是卻又等了一會兒才出現。
中島敦正在不遠處和國木田獨步彙報整個過程,國木田獨步聽後點點頭,又提醒他,“彆忘了寫個報告交上來。”
可能是不太擅長文書工作的中島敦垂頭喪氣的走向自己的座位。
“市子醬還真是言出必行啊。”太宰治笑眯眯的,語氣中雖然有著打趣的成分,但是是善意的。
“我也沒想到這麼巧。”青森市子端著茶杯,“今天原本就隻是想出來逛街的。”
這兩句算作開場白,隨後太宰治坐直身體,用十分正式的語氣說,“我個人是知道市子醬的想法的,但是出於種種考慮,很抱歉,我們不能把他們就這麼簡單的送進監獄,或者說,沒辦法把他們送進監獄。”
青森市子抿了一口茶,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又把屬於自己的那份小雞饅頭輕輕推給包丁藤四郎,“我知道的,也能理解,這就是我當時為什麼沒報警的原因。”她微微有些苦笑,“從報紙上看到梶井基次郎被押送警局的路上就能逃脫的時候,我就明白了一些我個人不太願意明白的事情。”頓了一下,“但是我還是有麵對現實的勇氣的。”
氣氛沉重了幾秒,兩人一同決定放過這個並不屬於兩人的錯誤。
包丁藤四郎對兩個人交談的問題一點都不在意,對他來說,戰鬥就是戰鬥,除非他是隊長,否則戰鬥結束後連報告都不用,受傷了就去手入室,沒受傷就換回內番服吃點心看雜誌,要是自己拿譽的情況就等青森市子不忙了跑去要獎勵。
至於和青森市子來到現世發生戰鬥,他就隻負責聽從命令乾掉敵人,然後要獎勵。
包丁藤四郎一口咬掉小雞饅頭的腦袋,拿給青森市子看,有點驚訝的說,“這個餡是黑的。”
青森市子也看了一眼,“東京產的是紅豆沙餡,我上次買的是福岡產的,所以是白豆沙餡。口味上應該沒什麼大區彆的。”
包丁藤四郎聽後嚼了嚼,仔細分辨了一下味道,“感覺有一點差異,我更喜歡白的。”
“那下次還買白的。”青森市子衝包丁藤四郎笑了下,猛然想起來自己是在討論彆人家用來待客的點心,轉而向太宰治道歉,“很抱歉,不是有意對點心指指點點,就是突然發現了和之前買的不同而已。”
太宰治可能也過於習慣青森市子出現在武偵的辦公室了,青森市子一道歉才突然意識到她已經是客人了,“怎麼會,是我們招待不周。”
包丁藤四郎將四個小雞饅頭全部吃完,茶水也喝乾淨,看著青森市子。
“要去廁所嗎?”青森市子完美接收到了包丁藤四郎背後隱藏著的‘我吃完點心了,我們什麼時候去逛街’的隱藏信息。
包丁藤四郎搖頭。
青森市子站起身來和太宰治告彆,“那就不打擾了,我和這孩子約好了要去逛街的。”伸手讓包丁藤四郎拉住。
太宰治一直把兩人送到電梯口,青森市子輕輕的攥了一下包丁藤四郎的手說,“說再見。”
包丁藤四郎和擺出一副哄孩子姿態笑眯眯的太宰治揮手告彆,隨後電梯門關上。
太宰治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用腳蹬地在旋轉椅上轉圈圈。
中島敦遲疑了一下才問太宰治,“太宰桑,你知道青森小姐現在在做什麼工作嗎?”
不工作所以心情愉快的太宰治笑眯眯伸腳踩地停止轉圈,看向中島敦,“怎麼了,敦君,突然問這個問題。”
“那個就是跟著青森小姐的那個小孩子,總感覺怪怪的,實力很強是一方麵,但是我剛才寫報告的時候回憶,那個孩子還說過‘雖然隻是個人類’之類的話。”戰鬥當時精力都放在了對付芥川龍之介上,就算聽見了也沒時間詳細考慮,要寫報告的時候詳細理順整個過程,這才發現了疑點。
“市子醬平時用的能力不是異能,這點你知道嗎敦君?”太宰治把剪刀拿起來套在手上轉圈。
“那種能力不是異能嗎?”中島敦瞪大眼睛。
“嗯,是一種稱作‘靈力’的能力,”太宰治解釋說,“屬於神道術的一種,平時市子醬就是用這種能力戰鬥的,不過我和國木田君還是有幸見過市子醬的異能的,一種名為‘眠物喚醒’的異能,能把大樹變成樹妖幫助她戰鬥。”
“所以?”中島敦不明白這個話題和青森市子旁邊的小孩子有什麼關係。
“但是我後來又查了一下‘眠物喚醒’這個詞的意思,”太宰治不緊不慢的接著說,“就是將東西變為付喪神,付喪神的狀態是各種各樣的,其中也有人形。”
“所以說,”中島敦終於明白了一些,“那個小孩子是她的異能力了?”
“不能說是她的異能力,隻能說是她異能力的依附,”太宰治糾正中島敦,這是很重要的一點,“如果是異能力的具現,比如鏡花醬的夜叉白雪,那麼在我摸到的時候就會消失,但是市子醬的樹妖我摸過,沒有消失。我以前也遇到過這種情況,隻有摸到異能者本身才會讓異能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