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身(1 / 2)

懸月峰頂,南恨玉吐出一口血,靈氣紊亂,窗紙被震碎,裂紋爬上牆壁,在觸及冰花時堪堪停住,遠方的視野一黑,她和白雀的聯係斷了。

等調息之後,南恨玉發現白雀已經離開了秋吟身邊。徒弟說要單獨行動,可能已經不在皇宮……怎麼偏偏這個時候發作?她有種莫名的心慌,分出一絲神識進入白雀的身體。

“誒,你是……二師姐的那隻靈鳥?”陸宛思守在公主屋內,沒什麼意思,來時記得屋外有棵桃花樹,便開窗想透透風,正瞧見飛來的白雀,她伸出手,“怎麼沒在二師姐身邊?”

白雀在空中繞了兩圈,沒停在她手心,直接落進屋內。它看著心情不大好,不怎麼理人,尤其那雙眼睛,透不進光,看著瘮得慌。

陸宛思被盯地有些害怕,回過神又懊惱起來,她都是築基的人了,怎麼連隻靈鳥都怕?師尊知道一定會笑話她的。

師尊本人——本雀,歪了歪頭,飛向帷帳後沉睡的平陽公主,不論是寵愛她的父皇兄長,還是朝臣百姓,提起平陽公主第一個詞都是“嬌蠻”,但能拉著老師胡子跑朝堂的公主殿下沉睡時,像開過的曇花,安寧得好似永遠不會再醒來。

白雀靜靜地注視昏睡的平陽公主,忽覺秋吟某些地方很像平陽公主,借著標價的天賦或是寵愛,如席卷平淡的煙火,熱烈而耀眼,卻好像終究要燃儘,無聲無息地歸於夜色。

那孩子,還是太放縱她了。

叩叩。

陸宛思從被白雀拒絕的失落中回神,陳文昌被太子身邊人請走了,說有要事商議,隻留她守著平陽公主,她湊近門邊問:“誰?”

“稟仙子,奴是太子派來為平陽殿下擦身更衣的。”

陸宛思沒感受到仙魔氣息,放下心開門:“進吧。”

侍女低頭,端著洗漱銅盆,小碎步進了屋,一聲不吱地開始乾活,倒是陸宛思耐不住寂寞,溫聲搭話:“你是公主的貼身侍女嗎?”

“不是,受太子殿下之命。”侍女乖乖答後繼續做事,白雀停在窗邊看著她們。

侍女沒有聊天的意思,陸宛思有些尷尬,還是問:“既然是太子殿下派來的,那你知道太子殿下和陳師兄在聊什麼嗎?啊,我沒彆的意思,就是看師兄半天沒回來,擔心出什麼事。”

侍女猶豫片刻,又想到太子交代對仙子不必隱瞞,便說:“明日是公主的大婚,平陽殿下久睡不起,太子殿下的意思是……事關皇家顏麵,婚不可廢。”

陸宛思反應了好一會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派人假冒公主……?”她心思一動,公主不是誰都能冒充的,不說教養氣質,光是臉就是問題,但她是修士,騙過凡人不是難事,不如……

“仙子在想些什麼?”侍女緩緩抬起頭,眼神平靜到詭異,像轉念之間改變了什麼主意。

“沒、沒什麼。”陸宛思突然停住話頭,怔愣地看著侍女的臉,竟與平陽公主像個七八分!

假公主早已選好,就在眼前,應該是太子派來先打個招呼。陸宛思心虛道:“魔道還未抓到,公主身邊的人都有危險,你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和我說就好。”

“有勞仙子費心,陳仙人會護送我。”侍女緊緊盯著陸宛思,為平陽公主擦臉的動作慢下來,“仙子隻管護好平陽殿下便是……問題是,你護得住嗎?”

“好……嗯?”陸宛思終於察覺不對,後撤一步,就見侍女摘掉擦拭用的白布,昏睡的平陽公主忽然睜開眼,空洞得了無神誌,七竅絲絲縷縷冒黑氣,這是有魔要撬開凡人神誌,強行奪舍!

陸宛思到底記得自己是個修士,劍出鞘,直指妖魔,但魔顯然修為高出她許多,侍女輕易製住陸宛思,捂住她欲喊救命的嘴,陸宛思驚覺自己傳音傳不出去了。

怎麼會……!

一直旁觀的白雀忽然飛起,直衝被魔附身的侍女,身如霜劍,如流劍光,侍女感到遠超金丹的劍意,驚懼地散開,見一開始沒放在眼裡的白雀再次襲來,才感覺不對,瞬間如霧散出侍女的軀殼,向外奔逃消失。

而白雀隻留了南恨玉一絲神識,遠程掌控的能力到底有限,她又剛吐過血,兩擊後便要脫離白雀身軀,直直撞向七竅鬆動的平陽公主!

魔物逃走,陸宛思被魔氣衝的昏死過去,和侍女相對倒在地上,一個屋統共三人一鳥,如今一起全躺平了。

有風聲過,吹的窗紙嘩嘩作響,桃花香飄進屋內,寂靜無聲中,平陽公主再次睜開眼,雪山之上的南恨玉借這雙眼,怔愣地望著飄進桃花的帷幔。

秋吟暗藏在駙馬府的桃花樹上,皺了皺眉,心裡還想著走丟的傻鳥,她還未好好玩一番呢,倒是它悠哉遊哉不知跑哪浪去了,看著像她師尊,怎麼比她還不靠譜?

魔修還未抓到,她的時間並不多,白雀雖然是傻傻的,但好歹是她師尊山頭的,耳濡目染,應該不至於被拐賣吧……?

不管了,大不了回去和師尊請罪。

平陽公主一直深得仁啟皇帝的喜愛,從公主到他腰高滿宮跑時,仁啟皇帝就考察著各相青年才俊,不時宴請朝臣讓老家夥們把兒子都帶來,這麼挑挑揀揀到平陽公主及笄,他卻轉頭親點了一位寒門弟子,想必其人必有過人之處。

這位準駙馬是老丞相的學生,給人做門客,年紀輕輕,才名已遍京城,此次科舉,是奔著狀元郎去的,秋吟混進賭場時,還見有人借機壓誰是狀元,下準駙馬的最多。

這兩天四處收集情報,秋吟蹲了駙馬爺一天多,試了他好幾次,他人正常得很,一點不像魔,也沒有魔的氣息。

秋吟準備用修為強逼一次,可算被她守到準駙馬出門,她蓄勢待發:“我管他是文曲星降世還是二郎神下凡呢,是魔給他頭打爆。”

準駙馬爺即便很有才名,但到底沒有實官,有時跟在老丞相身邊做事,平日裡都是自己獨來獨往,不曾有人在旁伺候著,他個無權無勢的窮書生,能有什麼人暗算他——在被天降的紅衣魔女掐住脖子前,韓順一直這麼想的。

“啊……咳咳,放、開!”

魔女的力氣並不大,更像隻是把手搭在他脖子上,但從肌膚傳來的威脅直指生命,讓人不寒而栗。

秋吟冷盯著男人的眼睛,問:“平陽公主昏迷的事,你知道吧。”

“知、道。”韓駙馬覺得偷襲的魔女腦子有病,這麼大事誰不知道,更何況是他,但提及平陽公主,他立刻想起有傳言公主是被魔附身,警惕道,“難道你就是那個、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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