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如此離譜吧?”
秦始皇反問了扶蘇一句。
“那你覺得,是送捷報讓皇帝開心離譜,還是如實奏報,沒等奏章送到皇帝案頭就被雲南提督和雲貴總督砍掉腦袋更離譜?”
扶蘇有些無奈地揉著額頭,道:
“難道這些前線的將軍們想怎麼報戰績就怎麼報?皇帝就在軍隊之中沒有一點耳目了?”
秦始皇搖了搖頭,有些鄙夷地看著金幕之中的朱侖和李時升。
“這就是儒家的軟弱性,都是一群沒有骨頭的東西,皇帝想要什麼就說什麼,怎能指望他們說實話?”
“至於軍隊之中的耳目,哈,以人情為主的儒家社會,真能指望這些耳目可以免俗,冒著和同僚結仇的風險將實情上報?”
“你未免也太高看儒家士人的風骨了!”
扶蘇聞言,心中頓時湧現出了一大批不畏強權的儒家士人名稱,下意識地就想要張口反駁。
但話到嘴邊,他還是默默地閉上了嘴巴。
漢初世界之中,劉邦從行宮大帳的床榻上起身,錘了錘腰背,回頭看了一眼癱軟在床榻上的大小胭脂,嘿嘿一笑。
“朕的雄風,果然是不減當年啊。”
劉邦走出外麵,看到劉恒正聚精會神地盯著半空中的隨身金幕,便笑道:
“乾隆那個小子,是不是又弄出什麼好玩的笑料了?”
劉恒有些驚訝:
“父皇是怎麼知道的?”
聽劉恒一五一十地說完了鐵壁關內朱侖和李時升的謀劃之後,劉邦哈哈大笑了起來。
“看來這個乾隆在滅亡了準噶爾之後,不是普通的誌得意滿,完全就是目空一切了嘛。”
“區區兩省的綠營兵,就想要滅亡整個緬甸,嘖嘖,這是真不把這個貢……”
劉恒忙道:
“貢榜王朝!”
劉邦滿意地點頭,道:
“貢榜王朝當人了。朕當年問過韓信,他將兵多多益善的奧秘,你可知道他是怎麼回答的嗎?”
劉恒思索片刻,道:
“據說韓信指揮千軍萬馬都能如臂使指,甚至將他的命令準確地傳達到每一個士兵的身上,這或許是一種天賦?”
劉邦哈哈大笑。
“狗屁的天賦!韓信當時是這麼和朕說的,隻要人夠多,隨便打都能贏!”
“啊?”劉恒不敢置信地看著劉邦,“父皇,您沒有開玩笑吧?”
劉邦點了點頭:
“朕沒有開玩笑,但韓信那個老小子是肯定和朕開玩笑了,要不然朕帶著四十萬兵馬去白登,怎麼還被冒頓那個老小子困了那麼多天?”
“所以你說,朕弄死韓信,是不是一點都不冤枉?”
劉恒聽完劉邦的話,突然大著膽子說了一句。
“父皇,兒臣怎麼聽說韓信並不是您下旨殺死的呢?”
劉邦怔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看著劉恒:
“誰告訴你的?”
以劉恒當時的地位,韓信這種頂級大臣的死,其中內幕不可能被劉恒知道。
劉恒坦然道:
“沒有人告訴兒臣,但兒臣和蕭丞相接觸久了,有些體悟,故而有此猜測。”
劉邦眉頭微微舒展開來:
“原來是老蕭那個滿肚子壞水的老東西和你說的,嗯……”
劉邦遲疑片刻,意味深長地開口道:
“反正你若是問朕,到底是不是朕下旨殺了韓信,朕隻會告訴你——是。”
“好了,不必多問。你將來若是想要知道怎麼回事,就自己去尋找答案吧。”
劉恒乖巧地點了點頭,站到了劉邦的身後,開始給劉邦捶打起了肩膀,腦海之中卻閃過許多念頭。
韓信,雖然並不是沛縣人,卻是因為沛縣軍功集團的首領,大漢丞相蕭何的全力保舉,才成為了劉邦麾下的大將軍。
根據劉恒前段時間在丞相官署協理時和蕭何聊起當年事跡時蕭何透出的口風來看,當年劉邦單騎直入韓信大營之中奪取兵權,背後真正的推動者其實是呂氏。
甚至,項羽當初用劉太公的性命來威脅劉邦時,劉邦也已經做好了看到自家老爹腦袋送到麵前的心理準備,並有意無意地用話語刺激項羽去這麼做。
原因也很簡單,呂雉當時和劉太公都在項羽的軍營之中當俘虜,劉太公死了,呂雉當然也不可能活著!
再加上前不久,劉邦想要扶立趙王劉如意來取代呂雉的兒子劉盈。
劉如意失敗之後,劉邦又火速征召劉恒回到長安,並很快安排劉恒進入丞相府協理各種事務。
劉恒想著這一件件事情,腦海之中的脈絡漸漸明晰了起來。
原來,父皇是在搞平衡?
蕭何為首的軍功集團,和皇後呂雉為首的呂氏家族。
韓信死了,軍功集團對軍隊的影響力幾乎損失殆儘,但呂氏家族依舊保有對軍隊的影響力。
若是再利用廢太子的機會把呂氏家族一網打儘,那麼整個大漢的軍隊就真正姓劉,完全屬於父皇了。
有了軍隊,皇帝才算是真正擁有了底氣!
就在劉恒有些出神的時候,劉邦的聲音傳來。
“你小子想什麼呢?用點力!”
劉恒回過神來,趕忙繼續殷勤地按揉起了劉邦的肩膀。
劉邦舒服地哼哼了兩聲,對著劉恒道:
“你還沒有回答朕的問題呢。”
劉恒笑了笑,誠懇地開口道:
“兒臣想了一些事情,越發深刻地明白,父皇您果然是一位不世出的帝王!”
劉邦哦了一聲,懶洋洋地開口道:
“那你覺得朕比之千古四帝如何啊?”
劉恒正色道:
“千古四帝之中,兒臣覺得隻有明太祖朱元璋能和父皇相提並論,餘者皆不足論!”
劉邦哈哈大笑。
“朱元璋?你小子,有點意思。”
頓了頓,劉邦對劉恒道:
“明日起,你去協助陳平,負責監軍!”
劉恒恭敬應是。
父子兩同時沉默了下來,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向了金幕。
【就在鐵壁關被緬軍主力重重壓迫,眼看著就要被攻克的時候,清軍的後方又傳來了接連不斷的壞消息。】
【另外一路兩千人的緬軍,出其不意地從萬仞關、巨石關進行突破,短短幾天內就接連消滅了上千清軍,攻入騰越境內,嚴重威脅了鐵壁關清軍主力的後路。】
【李時升得知消息後大為惶恐,立刻從鐵壁關之中抽調兩千清軍,又命後方的馬成龍率領九百清軍前進,和鐵壁關清軍形成前後夾擊之勢,想要一舉殲滅這支兩千人的緬軍奇兵。】
畫麵中,馬成龍率領著九百名清軍,日夜兼程地在山林之中艱苦跋涉著。
這位大清遊擊將軍臉龐黝黑,個子並不算高,長相有著明顯的雲南本地人風格。
他對著身旁的幾名心腹開口道:
“按照提督的計劃,鐵壁關下來的主力應該已經和繞後的那支緬軍交戰了,咱們要做的就是渡過麵前這條河,和主力部隊前後夾擊!”
說話間,馬成龍一行已經來到河邊。
一名部下有些疑惑地看著河對岸,道:
“大人,怎麼前方沒有任何交戰的聲音呢?”
馬成龍聞言,也是大惑不解。
“奇怪,那支緬軍應該就在前方五六裡的地方,怎麼一點交戰的聲音都沒有?”
有部下提議道:
“要不,咱們先派斥候去前麵偵查一下,再做打算?”
馬成龍抬頭看了一眼天上太陽的位置,斷然道:
“不行,時間馬上就要到了,若是拖延下去誤了時辰,讓緬甸人跑了,你我都免不了一個延誤軍機的斬首罪名!”
“讓斥候立刻出發,咱們也不能停留,一邊偵查一邊前進!”
馬成龍一聲令下,幾名斥候率先渡河,緊接著剩餘的九百清軍也紛紛趟入河水之中。
河水並不深,最深的地方也隻到胸口,隻是清軍為了防止火藥和火槍被淋濕,渡河時不免小心翼翼,速度緩慢。
就在大量清軍到達河流中央的時候,前方突然傳來了斥候的驚叫聲。
“敵襲!”
緊接著,是砰砰幾聲槍響。
馬成龍心中警鈴大作,猛然抬頭朝著前方望去。
一名斥候踉踉蹌蹌地從樹林中奔出,噗通一聲倒在了馬成龍的麵前。
“不好,中計了!”
馬成龍剛想要開口,眾多火光猛然在樹林的各種縫隙之中閃爍起來。
這位經驗豐富的遊擊將軍,立刻前撲臥倒在地。
砰砰砰!
密集的子彈從樹林之中射出,頓時將馬成龍身後的幾名親衛打成了篩子。
緊接著,更多的火槍持續不斷地射擊著,渡河剛到一半的清軍被這樣的突襲打得陣型大亂,不少人慌亂之下接連嗆水,在河水的衝擊下手舞足蹈地朝著下遊飄了下去。
樹林之中,很快就出現了大量緬軍,他們一邊往前走一邊射擊,用密集的火力一輪又一輪的覆蓋了河岸和整個河麵。
馬成龍驚慌失措,直接跳入河水之中,想要遊回對岸。
他四肢並用,好不容易躲過了河水之中的諸多同袍屍體,渾身濕透地回到了對岸。
還沒等這位遊擊將軍心中產生慶幸,一顆子彈就飛了過來,命中了他的後心。
馬成龍身體劇震,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倒在了滿是鵝卵石的河岸上,氣絕身亡。
【由於鐵壁關清軍將領劉德成畏戰不前,未能吸引緬軍注意力。馬成龍所部獨自前進,反而中了緬軍的埋伏,麾下九百人之中除了來不及渡河的七十餘人之外,剩餘八百人被緬軍全部擊斃。】
【戰爭打到這裡,鐵壁關後路被斷,再也無法堅守,坐鎮鐵壁關的李時升不得不率領剩餘的數千清軍,拚命地朝著後方的銅壁關突圍。】
【等損兵折將的李時升逃到了銅壁關之後,緬軍兩支軍隊也重新會合,繼續威逼銅壁關。】
畫麵中,一名身材矮小的緬軍使者,一臉驕傲地舉著白旗,來到了銅壁關的麵前,嘰裡呱啦的叫了一通。
關牆之上的雲南綠營提督李時升看了身旁臉色灰敗的朱侖一眼。
“這猴子在叫嚷什麼?”
朱侖聽完之後有些意外,對著李時升道:
“提督大人,這猴子說了,他們的主將想要議和。”
“什麼?”李時升先是一愣,隨後大喜過望。
“快,快把這猴子……不,把這位貴使給本提督帶進來!”
朱侖聞言有些傻眼,忍不住對著李時升道:
“提督大人,咱們損兵折將,若是這種時候跟緬甸猴子們議和,總督和陛下那邊豈不是大發雷霆?”
李時升斜了一眼朱侖,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
“明明是咱們一路阻擊,讓緬甸猴子損失慘重,不得不派人前來乞求大清的仁慈。”
“這是咱們對大清立下的功績,是要加官進爵的大功勞,懂嗎?”
“難怪你朱侖兢兢業業大半輩子,如今還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總兵!”
“啊?”朱侖這下子是徹頭徹尾的傻眼了。
都被緬甸人從新街一路好像趕鴨子一樣趕回了銅壁關,還能加官進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