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心腹連聲稱是。
王舜目光閃動,道:
“為今之計,還是要利用天下的輿論給太皇太後施加更大的壓力。”
“隻要天下民心所向,太皇太後也說不出什麼來!”
王莽嗯了一聲,淡淡道:
“那你們就抓緊去辦這件事情吧。”
很快,在長安城外,一萬套嶄新的住宅就修建起來。
許多頭戴儒冠,身著儒衫的士人們,歡天喜地的搬入了這些宅子之中,一個個都是滿麵春風。
“各位,這可是長安的宅子啊!”
“都說長安居大不易,沒想到如今安漢公一次上奏,竟然就讓我等獲得了長安的宅子。”
“我等必須要上奏朝廷,讓朝廷表彰安漢公的功德!”
王舜和王邑站在一旁,聽著這些儒生們的話,露出了笑容,低聲商議。
“民心已成!”
“嗯,是時候推進這件事情了。”
【元始四年,四十八萬民眾,再加上諸侯、王公、宗室上奏,請求加封王莽,以表彰王莽治理大漢的功績。】
【為了彰顯自己的功績,王莽又派出八名“風俗使者”到天下各地考察。】
畫麵中,出現了一座城邑。
【大漢南陽郡,蔡陽縣。】
一列車隊,浩浩蕩蕩地進入蔡陽縣城之中,引來無數人的矚目。
許多少年孩童好奇地站在道路兩旁,看著這前呼後擁的景象,議論紛紛。
“這是朝廷來的大人嗎?”
“好威風啊,你們看那匹馬,好高大啊。”
一名七歲的少年坐在牆壁上,笑嘻嘻地對著身旁幾名同齡人開口道:
“我要是能騎上這樣的馬,以後你們都是我的臣子!”
其他幾名同齡人聞言,頓時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
“又不是隻有你姓劉,我也姓劉,憑什麼你是皇帝我是臣子?”
“就是,我當皇帝,你們當臣子,你們快給我磕頭!”
就在眾孩童笑鬨的時候,後麵走來一名十來歲的少年,喝斥道:
“一個個都爬牆做什麼,活得不耐煩了?”
“給我滾下來,不然等會去告訴叔伯們,看他們不抽死你!”
孩童們大驚,紛紛從牆壁上跳下來,一哄而散。
最先開口的那名七歲男童也在倉皇奔逃,冷不防卻被少年兩步趕上按住,一隻手捏住耳朵將他提了起來。
“哎喲,大哥快停下,痛痛痛,痛死了!”
聽著男童的慘叫,少年無動於衷,冷笑道:
“劉秀,你這臭小子行啊,都敢爬牆了!”
在少年和孩童的旁邊,浮現出兩個名字。
【劉演,字伯升。】
【劉秀,字文叔。】
劉演用力揪著劉秀的耳朵,直到揪得通紅,才惡狠狠地問道:
“下次還敢不敢爬牆?”
“不敢了,絕對不敢了!”劉秀大叫道。
劉演哼了一聲,鬆開了手。
“滾回去吃飯,等會娘又要生氣了!”
劉秀不敢說話,亦步亦趨地跟著劉演。
畢竟是孩童心性,很快劉秀就嘿嘿地笑了起來。
“大哥,你沒看到剛剛那朝廷的大人,是真的好神氣!”
“你說,將來咱們也能這麼神氣嗎?”
劉演白了一眼劉秀,道:
“咱們?你睡一覺,夢裡啥都有。”
劉秀頗為不服氣地開口:
“咱們好歹也是皇族,是正經的高祖皇帝後代。”
劉演哈哈一笑,道:
“高祖皇帝後代天下沒有一百萬也有五十萬,有什麼了不起的?”
“你好好學習,以後能考上太學,若是能僥幸得一個關內侯,不,鄉侯的爵位,都是咱們這一脈祖墳冒青煙了!”
劉秀聞言,小臉頓時有些發苦。
但他很快就振作起來,笑道:
“沒事,以後大哥當關內侯,我當縣侯,娘知道了肯定老高興了!”
劉演無奈地搖了搖頭。
夕陽下,少年沉穩邁步,男孩蹦蹦跳跳,渾身灑滿金光,朝著不遠處的家中而去。
還能聽到遠處傳來的呼喚。
“演兒,秀兒,快回來吃飯,菜都要涼了!”
看到這裡,東漢世界之中,大殿有些安靜。
劉秀看著金幕中的劉演,臉上表情滿是懷念,輕聲自語。
“大哥……”
說話時,劉秀不自覺地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在劉秀手中那顆王莽的頭顱,表情隨之變得扭曲,頗為猙獰。
太子劉莊表情肅然,麵帶好奇地看著金幕中的劉演。
這位英年早逝的伯父,對東漢王朝來說,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傳奇人物。
過了片刻,劉秀歎息一聲。
“沒想到金幕還能讓朕看到大哥的音容笑貌,真好,真好啊。”
宋弘咳嗽一聲,安慰道:
“陛下節哀,若是沒有令兄的貢獻,天下萬民恐怕還要遭受更多的苦難。”
鄧禹也道:
“是啊陛下,令兄對大漢乃至整個華夏,都是有大功勞的。”
在群臣的寬慰聲中,劉秀點了點頭,並沒有開口說話。
他的心緒已經回到了七歲的那個夏天。
無憂無慮,跟隨在大哥劉演的身後,亦步亦趨。
那時候,世界對小劉秀來說充滿了未知和好奇。
那時候,天塌下來了小劉秀也不慌。
雖然爹剛剛去世了,但還有大哥在!
蔡陽縣衙之中。
蔡陽令畢恭畢敬,讓人搬來了一個箱子,對著麵前的“風俗使者”孔厚賠笑道:
“孔大人,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孔厚揚了揚下巴,示意一旁的隨從打開箱子。
黃澄澄的光芒,立刻就從裡麵露了出來。
孔厚注視著箱子,沒有多少欣喜的表情,反而臉色一沉。
“怎麼都是銅錢?”
銅錢和金子一樣,發出的都是黃光。
但光芒雖然一樣,價值可是天差地彆。
聽著孔厚的質問,蔡陽令苦著臉,開口道:
“不瞞使者大人,前些年黃河淮河都發了大水,蔡陽這邊也被波及到了。”
“再加上長安那邊要給學子修建官舍,蔡陽這邊又上交了一筆給國庫。”
“如今蔡陽府庫之中就隻剩下這麼一點了,還請大人海涵則個。”
孔厚勃然大怒,對著蔡陽令喝道:
“你這小子,彆不知好歹!”
“其他郡縣也不是沒有受災的,人家怎麼就能交夠份子?”
“這份子可是要給到安漢公那邊去的,你蔡陽縣要是交不夠的話,到時候你自己去和安漢公解釋!”
被孔厚這麼一番大罵,蔡陽令額頭汗珠滾滾,忙道:
“下官知錯了,還請大人原諒。”
“下官馬上就去安排。”
過了片刻,又一個箱子被搬了進來。
看著箱子之中明顯比剛才數量更多的金子和銅錢,孔厚這才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算你不錯。本官會在采風奏章之中寫明,蔡陽縣治理良好,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等來年,說不定爾就能高升了。”
蔡陽令聞言,臉上驚喜綻放,連聲道:
“那就有勞孔大人了。”
畫麵一轉,劉秀和哥哥妹妹正在吃飯。
【劉秀父親劉欽在兩年前於南頓縣縣令的任上去世,失去父親的兩人隻能投靠叔父劉良。】
【劉良是縣城之中的小地主,但並無官身,隻是一個普通平民。】
劉良是一個表情沉穩溫和的人,放下筷子之後,對著劉秀笑道:
“秀兒,你也七歲了,是開蒙的年紀了。”
“明日你隨叔父帶上束修,去向劉夫子拜師學藝。”
“等你長大一些,叔父再找些門路,把你兄弟都推薦去太學。”
“到時候,你們也就能像你爹一樣,當個縣令,光宗耀祖!”
劉秀眼珠子烏溜溜滴轉動著,忍不住開口道:
“叔父,咱們的祖宗不是皇帝嗎,當個縣令他們能開心嗎?”
劉演一伸手就給了劉秀一個暴栗。
“怎麼和叔父說話的!”
劉良哈哈大笑,揉了揉劉秀的額頭。
“能,一定能!”
看到這裡,漢初世界之中,劉邦表情微動,捏著下巴陷入思考。
“朕的後代子孫都混到這種地步去了?”
“不應該啊。”
劉邦看起來沒心沒肺的,但其實對家裡人還是挺好的。
大哥劉伯被封為武哀侯,二哥劉仲被封為代王。
侄子劉季因為嫂子當年削過劉邦的麵子被封為“羹頡侯”,雖然難聽了點,但也是正兒八經的侯爺。
其他各種亂七八糟的遠房親戚,大部分也都撈到了官職爵位。
這也很符合劉邦混社會混出來的性格,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故而,當發現自己的子孫後代居然都變成平民了,劉邦是不滿意的。
蕭何笑了笑,道:
“陛下,劉秀這一代都是兩百年之後,算算也是您的十代孫至少。”
“出了五服,也是難免。”
曹參道:
“當今有名有姓的,誰家祖先不是都曾經顯赫過?陛下也無需糾結此事。”
“若是代代皇族宗室都由國庫供養,那也是非常沉重的負擔!”
劉邦怒道:
“國庫每年收入上千萬兩,朕拿個一百萬兩來養宗室都不行?”
曹參吹胡子瞪眼睛。
“一百萬兩?陛下您這是在開玩笑。”
“每年五萬兩,不能再多了。”
“你!”劉邦同樣也吹胡子瞪眼睛,“你這也太摳了吧,老曹。”
曹參哼了一聲。
“若是陛下對臣不滿意,那儘管換人便是,臣現在就可以請辭!”
說著,曹參就要辭職。
劉邦嚇了一跳,趕忙親手扶起曹參,拍著曹參的肩膀。
“老曹,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和朕都是兄弟,大家一同提著項羽腦袋坐上龍椅的,你搞這種事情不是傷朕的心嘛。”
“行了,五萬兩就五萬兩吧,朕同意了,好了你快坐下,坐下!”
等曹參坐好之後,劉邦尷尬地咳嗽一聲,正色道:
“從今往後,國庫每年撥款五萬兩作為全體宗室贍養之用,不得更改!”
群臣對視一眼,齊聲道:
“陛下英明!”
呂雉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微微點頭,目光轉向兒子劉盈。
劉盈一臉茫然,看起來完全沒搞懂眼下究竟是一個什麼情況。
呂雉皺眉,目光又看向劉恒。
劉恒看著劉邦,敬佩之情溢於言表。
呂雉內心微微一跳,暗自想道:
“劉恒,他看出陛下利用曹參刻意節省贍養宗室經費的用心了?”
“此子,將來怕是會成為盈兒的大威脅啊。”
呂雉盯著劉恒,陷入沉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