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術頗為無奈地離開了。
另外一邊，宗澤正在聽取麾下將軍們的戰報。
“元帥大人，過去的幾場戰爭讓我們損失很大。”
“眼下還能繼續戰鬥的士兵已經不超過兩萬人了。”
“元帥，或許我們是時候停止進軍休整一下了。”
“元帥，其他兵馬都按兵不動，隻有我們這一路奮勇向前也不行啊。”
眾人七嘴八舌開口。
老將軍安靜地聽完了眾人的話，隨後微微抬手。
“諸位，你們所說的一切情況老夫都明白。”
“但眼下汴京城是什麼情況，你們應該也知道。”
“百萬汴京大宋軍民，正在城中受辱，挨餓，被屠戮，汙辱。”
宗澤語氣變得沉重。
“那些，都是我們大宋的子民，都是你我華夏炎黃子孫同胞！”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老夫當然知道孤軍奮戰最大的可能性是失敗，老夫也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宗澤說到這裡，環視一圈在場眾人。
“兩位陛下在汴京等著我們，百萬大宋子民在汴京等著我們。”
“我們怎能因為愛惜性命，就在這裡止步不前？”
“老夫這一把歲數，早就已經活夠了。”
“你們若是覺得自己還年輕，還不願意死，老夫可以理解你們。”
宗澤站了起來，平靜開口。
“不願意南下的，明日留在此地，聽候康王調撥便是。”
“願意隨老夫南下救援汴京的，明日隨老夫繼續出發。”
片刻的沉默過後，孔彥威向前一步，笑道：
“元帥，我和你一起去汴京，大不了就是個死嘛。”
陳淬笑嗬嗬地開口。
“末將上次犯了軍法，這顆腦袋本來就暫時寄存在脖子上，正好還給元帥便是。”
王孝忠淡然道：
“末將本名孝忠，若是連汴京都不敢去，豈不是不孝不忠？算我一個。”
眾人接連開口請戰，心中的熱血熊熊燃燒著。
宗澤眼眶微微發紅，豪邁大笑起來。
“好，甚好。”
“就讓金賊知道，大宋不是沒有好男兒！”
“明日全軍出發，繼續南下！”
看到這裡，曆朝曆代的皇帝們也不由動容。
【秦始皇嬴政：看來大宋確實還是有好男兒的，這宗澤很不錯，朕喜歡。】
【光武帝劉秀：宗澤讓朕想起了大明的於謙，同樣是文官，同樣也在關鍵時刻站了出來，甚至比大部分武將還要有種。】
【漢武帝劉徹：這才是華夏書生該有的樣子，入則提筆安邦，出則執劍殺敵！】
【宋太祖趙匡胤：看到沒有？看到沒有？誰說我們大宋都是慫蛋的，宗澤可不是！】
此刻趙匡胤非常高興。
大宋還是有血性男兒的。
大宋是可以打敗女真人的。
大宋，行！
大宋世界皇宮大殿之中，群臣也是激動不已，一掃之前的陰霾。
“宗澤是個好樣的！”
“宗澤太棒了！”
宰相趙普一臉激動。
“陛下您看，這關鍵時刻，還得大宋士大夫力挽狂瀾！”
言下之意，您之前說皇族教育問題，這明顯就是冤枉我們大宋士大夫嘛。
我們大宋士大夫，往前有寇準，往後有李綱，現在還有宗澤。
誰說士大夫就貪生怕死，就隻能苟且求和？
難道寇準、李綱、宗澤就不是士大夫了？
這一刻，趙普揚眉吐氣。
但還沒等趙匡胤說什麼呢，又有一條新的彈幕飄過。
【明太祖朱元璋：大家好好珍惜宗澤吧，大宋的血性男兒不多，看一個少一個了。】
【明太祖朱元璋：@宋太祖趙匡胤，你也彆急著吹你那大宋士大夫，滿天下都是士大夫，卻隻出了一個宗澤敢去汴京，你好好想想吧。】
趙匡胤表情頓時變得微妙。
對啊，大宋是皇帝和士大夫共治天下。
皇帝在京城，士大夫在地方。
換言之，全天下都是士大夫。
全天下成千上萬的士大夫，隻有一個宗澤敢出兵……
這豈不是說明，士大夫的熱血，也就萬裡挑一？
這概率也太低了，低到離譜！
趙普表情也變得僵硬，忍不住下意識地反駁了一句朱元璋。
“誰說隻有一個宗澤的，不是還有一個李綱嗎！”
下一秒鐘，趙匡胤幽幽地問了一句。
“所以全天下的士大夫，除了宗澤和李綱，其他人都不願意為大宋拋頭顱灑熱血了？”
“這就是和朕共治天下的士大夫？”
這一刻，趙匡胤是真回過神來了，也是真生氣了。
全天下都是士大夫啊。
可願意去汴京的，隻有宗澤一支孤軍！
汴京又不是在什麼邊陲之地。
從地圖上看，汴京絕對是大宋中央核心地帶。
河北、山東、中原、淮南、襄樊……
這麼多地方，都距離汴京不遠。
汴京可是被圍困了已經三個多月啊。
三個多月的時間，彆說是從剛剛那些地方，哪怕是從湖南、江西、江南，甚至是從嶺南進軍到汴京，都足夠趕到了。
可結果呢？
“隻有一個宗澤。”趙匡胤表情平靜地開口。
“各位士大夫，告訴朕。”
“為什麼，隻有一個宗澤！”
大殿變得無比安靜，落針可聞。
【翌日，宗澤率領約兩萬宋軍南下，抵達衛南。】
清晨的濃霧中，宋軍先鋒先鋒將王孝忠眯著眼睛，看到了麵前的金軍營壘，不由倒吸一口氣。
“這麼多人？”
在之前的斥候情報之中，衛南不過隻有千餘名金軍駐守。
但王孝忠也算是宿將，一眼就看出眼前大營的形製規模，至少超過一萬五千人！
王孝忠深吸一口氣，很快就有了打算，輕聲對著身邊心腹開口。
“本將軍領兵殺進去，看看能否製造混亂。”
“你立刻去後麵稟報大帥，請他率軍前進，及時支援！”
心腹怔了一下，忍不住低聲勸說。
“將軍，這太危險了！若是金軍有了防備，那將軍您就要身陷重圍了。”
“不如等一等，最多半個時辰，宗澤大帥就帶著中軍主力趕到了。”
王孝忠斷然搖頭。
“霧氣馬上就要散了，到時候金軍哨兵就能發現我們，整個突襲都無從談起！”
“必須要馬上進攻，你彆廢話，趕緊去後麵通知大帥！”
等心腹離開之後，王孝忠便帶著身邊一千五百名宋軍先鋒，朝著金軍大營摸了過去。
在濃霧的掩護下，王孝忠非常順利地繞過了營地前麵的拒馬和壕溝，抵達金軍營地大門附近。
突然，一聲喊叫響起。
王孝忠下意識地抬頭，正好和營門旁邊了望台上的一名金軍哨兵對了視線。
嗖！
箭矢飛射而出，準確命中了這名金軍哨兵。
但哨兵的預警已經發出，營地中開始出現零星的金軍喊叫聲。
“立刻進攻！”
王孝忠不假思索地下令，直接衝了上去。
在部下的人梯幫助下，他飛速翻越營牆，穩穩落地。
幾名金軍士兵大喊大叫，朝著王孝忠衝了過來。
王孝忠獰笑一聲，拔出手中長刀。
“來得好，金狗！”
雙方旋即戰在一起。
更多的宋軍士兵從營牆上跳下，加入戰鬥行列，很快將這幾名金軍屠戮。
但更多的金軍隨之出現。
這些金軍信心十足，明明隻有零星幾個人，也同樣敢衝上來！
王孝忠大怒。
“大宋男兒還沒有給你們足夠的教訓？”
“想死就來！”
長刀揮舞，不斷收割著金軍士兵的性命。
很快，王孝忠瘋狂屠戮下，這一處營地之中的金軍終於害怕了，四處逃竄。
王孝忠一路追殺出了營地後門，眼前赫然又出現了另外一處金軍營地。
在和大宋的戰鬥中，金軍也逐漸學會了許多戰術。
就比如現在這種，將一座大營分散布置為多個獨立的小營地、堡壘，防止宋軍襲營一鼓而破！
王孝忠遲疑了一下，又下定決心。
“繼續衝！”
“不用擔心，宗澤大帥會領兵跟上的！”
王孝忠繼續朝著第二座營地而去。
緊接著是第三座，第四座。
衝進第五座營地的時候，王孝忠感覺到了不對。
海量的金軍從四麵八方而來，不斷地阻攔著王孝忠。
很快，王孝忠不但無法前進，他發現自己和部下還被包圍了。
王孝忠深吸一口氣，大聲下令。
“所有人就地防禦，不用擔心，大帥一定會趕來的！”
說完，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北方。
春日的清晨，天空澄淨。
遠處，隱隱約約能看到滾滾煙塵正在前來。
宗澤聽到稟報之後，大吃一驚。
“這個王孝忠他是瘋了嗎，兩千兵馬就敢襲營？”
“快，立刻全軍推進，救援王孝忠！”
其餘將軍也都心急如焚，紛紛下令。
“前進，火速前進！”
大宋將軍劉浩環視一眼在場眾人，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一人身上。
“嶽飛，你作為我軍先鋒，領三百騎兵衝營。”
“務必要用最快的速度突破金人防禦，跟王孝忠將軍會合！”
修武郎嶽飛聞言向前一步，大聲開口。
“嶽飛領命！”
煙塵滾滾，蹄聲陣陣。
嶽飛帶著麾下的三百騎兵，衝入了金軍層層疊疊的營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