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才是王爺等了兩個月才開始發動的原因啊。”
高力士笑眯眯地開口道：
“那可不？若是沒有十足把握就發動，可要被洛陽城中的某些人看笑話嘍！”
姚崇知道高力士說的是皇太女長平公主，隻能選擇沉默。
大約過了兩刻鐘時間，一名武周軍官走出來向高力士彙報。
“已經全部肅清了，投降的也都看押好了。”
高力士笑著點頭，對姚崇道：
“姚大人，咱們進去看看吧。”
姚崇嗯了一聲，和哈尼亞等人一起走進了這處宅子之中。
從遺留的痕跡就能看得出來，之前在這裡爆發的戰鬥非常激烈。
牆壁上到處都是彈痕，許多房間的門窗家具都被打爛。
屍體橫七豎八倒在其中，許多具屍體被子彈打得血肉模糊，連麵容都看不清楚，各種身體器官掉了一地。
姚崇作為一個文官，被撲鼻而來的血腥味弄得皺了一下眉頭，但還是控製住了表情，一路向著後麵走去。
哈尼亞等選擇投靠武周的當地貴族則竊竊私語，臉上不乏驚喜的表情。
一路往後，戰鬥的痕跡越發明顯，屍體也明顯增多。
看著倒在地上的阿斯巴家族武士手中的火槍，姚崇不由再度皺眉。
“這些家夥怎麼有怎麼多槍？”
火槍在武周可是完全的管製品。
被人暗中弄出去幾支還算情有可原，但這一路過來都有上百支了。
高力士笑了笑，大有深意地開口道：
“皇太女殿下之前派來的那些官員，據說不少都在洛陽買了很大的宅子。”
“即便在中亞當官的俸祿是在洛陽的三倍，他們那些宅子也得不吃不喝幾十年才能買得起。”
姚崇歎了一口氣，沒有再繼續說話。
洛陽物價貴，那是全天下都出了名的。
之前武周還沒有獲得《工業革命》弄出流水線造紙廠的時候，洛陽連紙張這種讀書人必需品都貴得驚人，更何況是房子？
一路走到最後麵的一進院落，在這裡終於見到了活人。
上百名男女在武周士兵們的看管下，臉色驚恐地跪在地上。
哈尼亞看到其中一個人，頓時露出驚喜笑意，指著那人道：
“姚大人，高大人，他就是阿斯巴，方圓百裡內最大的五支叛軍全都是他暗中扶持的。”
高力士哦了一聲，一隻手將阿斯巴提了起來。
啪。
還沒等阿斯巴開口，高力士一巴掌就扇了過去。
幾顆牙齒直接飛了出來。
高力士看著滿嘴是血的阿斯巴，冷冷地開口道：
“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個是全招了，然後你的兒子和孫子們會被打為奴隸，但還能活下去。”
“第二個是什麼都不說，咱家殺了你全家，然後讓哈尼亞他們帶著咱家去找到你剩下的所有巢穴，你選吧。”
阿斯巴拚命抓著高力士握住喉嚨的手，雙眼漸漸發白。
高力士等了幾秒鐘，將阿斯巴丟在地上。
阿斯巴捂著喉嚨，拚命地咳嗽喘氣了一番，隨後用怨毒的目光看著哈尼亞。
“哈尼亞，你們這些異端，竟然勾結異教徒！”
哈尼亞看到阿斯巴這般淒慘，此刻臉上滿是意氣風發的神情，聞言笑道：
“阿斯巴，你們這些篡位者的後裔，一直以來都在拚命打壓我們聖裔，現在還有臉說這樣的話？”
“我們和大周朝廷合作，就是為了把你們這些不法之徒通通都揪出來，還大周中亞一個安寧！”
阿斯巴怒吼一聲，突然跳了起來，朝著哈尼亞撲來。
“異端，主一定會審判…”
噠噠噠！
阿斯巴的身體多出一串血洞，砰一聲倒在地上。
高力士表情平靜地放下了手中的衝鋒槍，隨後將阿斯巴的大兒子提了起來。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
當天稍晚時間，姚崇表情複雜地回到了王府，向李隆基複命。
“很好，所有叛軍的窩點都被掌握了，高力士你立刻以本王的名義抽調大周駐軍去圍剿吧，速度要快！”
等高力士離開後，李隆基看向姚崇。
“如何？”
姚崇歎了一口氣，道：
“臣也並非初入官場之人，但親眼目睹這般明晃晃的殺戮還是第一次，確實有些不太適應。”
李隆基笑道：
“那你得抓緊適應了，接下來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
“不過嘛，你接下來主要的任務是指導哈尼亞他們成立中亞治安隊。”
“本王這一次親自出手還是以立威為主，今後這樣的事情主要還是讓治安隊這種當地人來出手。”
“咱們大周朝廷可不能弄得兩手是血，這樣還怎麼同化嘛！”
等姚崇離開之後，哈尼亞等人又走了進來。
“大王的英明，真是我等前所未見！”
聽著哈尼亞等人的吹捧，李隆基哈哈大笑，信手丟出幾分任命狀。
“這是給你們的賞賜，還有，姚崇會幫你們成立一個治安隊……”
聽完李隆基的話，哈尼亞等人臉上的驚喜神色更濃。
這個所謂的治安隊，那可是有朝廷背書，能合法使用暴力的組織！
有了治安隊在，聖裔派一直以來被欺壓的局麵必然就會被改變。
當家做主的時候到了，前途一片光明！
聽著哈尼亞等人的連聲感謝，李隆基又悠悠地開口道：
“朝廷已經批文下來了，將會在本城之中設立學堂。”
“按照朝廷的優待政策，每年學堂都可以推薦十名優秀士子前往洛陽太學就讀，隻要學業合格就可以直接授官。”
“我看你們每人都有至少四個妻子，生個孩子應該也都不少，就全部送進學堂裡吧。至於優秀士子的名單，到時候大家都可以好好商量嘛！”
哈尼亞等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開口道：
“謹遵大王命令！”
如今哈尼亞等聖裔派以阿斯巴等人作為投名狀，將來肯定是死心塌地跟著武周朝廷混，根本不可能拒絕這種條件。
李隆基揮了揮手，示意哈尼亞等人離開。
一切平靜下來之後，李隆基慢悠悠地拿出一個煙鬥，塞入煙絲然後點燃。
悶了一口，李隆基滿足地吐出煙霧。
“這麼簡單的事情兩年都搞不定，我的好姑姑，你究竟用的是怎麼樣的一批廢物啊……”
“唉，這裡什麼都好，就是看不到金幕，還有點煩人……”
一陣腳步聲響起，李隆基頓時露出男人的笑容。
但下一秒鐘，他的表情就凝固了。
“怎麼是你？”
上官婉兒嫋嫋婷婷，對著李隆基行了一禮。
“下官奉陛下之命而來，就任王府長史。”
李隆基嘴角抽搐，過了幾秒鐘後忍不住又問了一次。
“為什麼會是你？”
上官婉兒直起身來，嫣然一笑。
“下官隻是想要重新侍奉王爺而已。”
李隆基默然無言。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漠北，匈奴王庭。
“什麼？”
“霍去病突襲焉支山，本單於的大小閼氏，還有數萬匈奴子民都被屠戮和俘虜了？”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伊稚斜差點就當場氣暈過去。
在場的諸多匈奴大小王們麵麵相覷，都是一臉的震驚。
若是東部的左賢王失敗，匈奴人都還能接受。
但河西，那不是幾個月前才剛剛爆發戰爭嗎？
霍去病怎麼又突然出現在河西了？
無數疑問在匈奴君臣的腦海中回蕩著。
還有幾名匈奴大小王也和伊稚斜一樣氣急敗壞。
他們的老婆，也都被霍去病抓了！
一名匈奴大王憤怒地開口道：
“單於，這一次的事情之所以發生，完全就是因為渾邪王和休屠王無能，連閼氏的安全都保護不了！”
“必須要嚴懲這兩人！”
其他的匈奴大小王和官員們聞言，紛紛開口附和。
“對，渾邪王和休屠王必須要承擔責任！”
“不殺這兩人，天理難容！”
伊稚斜聞言，臉色陰冷地開口：
“渾邪王和休屠王，一直以來仗著勢力強大，不把本單於任命的右賢王放在眼裡，各種命令也是陽奉陰違。”
“今天他們連本單於的閼氏都弄丟了，若是不懲罰他們，那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的！”
“來人啊，立刻以本單於的命令，召渾邪王和休屠王前來龍城！”
老婆孩子被霍去病擄走，還在其次。
對伊稚斜來說，真正致命的是這一次的敗仗將會再度動搖他原本就不多的單於威望。
自從伊稚斜把王庭搬到漠北之後，他明顯能感覺到還留在漠南的左賢王、右賢王諸部都不怎麼聽話了。
如果再不做出一點反應，那漠南匈奴諸部就真要完全脫離伊稚斜的控製，自行其是了。
伊稚斜可不想當一個隻能在漠北的光杆司令！
鏡頭一轉，到了長安。
劉徹坐在皇位上，心情大好。
“去病兒啊，這一次你可是幫朕徹底殲滅了右賢王部，朕高興啊！”
“對了，為了嘉獎你的功勞，朕特地派人在長安給你修了一座新的冠軍侯府，你今天就可以搬進去了。”
劉徹是真的高興。
幾個月前的第一次河西之戰，霍去病帶回祭天金人，已然是一個巨大的驚喜。
沒想到第二次河西之戰，霍去病更進一步，以更小的代價得到了更大的戰功。
匈奴盤踞近百年的河西走廊，僅僅被霍去病兩次出擊就納入漢朝疆域。
這種開疆拓土的豐功偉業，是每一個帝王夢寐以求的。
一個萬戶侯，都已經無法滿足劉徹對霍去病的欣賞了。
這座新的萬戶侯府邸，劉徹特地放了一點水，是以一座小型皇家宮殿的標準來要求的。
霍去病聞言愣了一下，隨後擺手道：
“臣多謝陛下恩典，但臣對這些府邸什麼的並沒有興趣，現在住的地方已經很好了，不需要更換了。”
劉徹驚訝道：
“怎麼，難道你就不想要一個更好的家宅？”
霍去病微微一笑，正色道：
“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劉徹沉默片刻，忍不住發出感慨。
“去病兒，你真是朕見過最純粹的軍人了。”
大秦世界，秦始皇有些驚訝。
“好一句‘匈奴未滅，何以家為’，這個冠軍侯，了不得啊！”
作為皇帝，秦始皇對霍去病這樣的臣子天然就極為欣賞。
扶蘇也正色道：
“難怪這位冠軍侯能得到曆朝曆代皇帝的喜愛，他的身上實在是有太多的閃光點了。”
蒙恬和王離對視一眼，苦笑道：
“這位冠軍侯實在是太純粹了，純粹得臣都有些自慚形穢！”
秦始皇哈哈一笑，淡然道：
“蒙恬，你也不必妄自菲薄。”
“你們為大秦立下功勞，本就值得享受更好的待遇，擁有更高的地位。”
“霍去病這種性格是很好，但霍去病也隻有一個。”
“如果大秦當真因為霍去病的事跡而對功臣們薄於賞賜，那就是因噎廢食了。”
在場的大秦群臣聞言，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大家還真有點害怕秦始皇一個感慨，直接讓人人都學霍去病，不住大宅子不過好生活了。
那肯定不行。
霍去病是理想主義者。
但大部分人其實都是俗人。
為國家建功立業，國家回報以榮譽地位，這才是人之常情。
扶蘇也被點醒，忙道：
“父皇所言極是，就是這個道理。”
秦始皇嘴角含笑，將眾人表情儘收眼底，然後將目光重新投向金幕。
接下來，霍去病又會給朕帶來哪些驚喜呢？
不知不覺間，秦始皇甚至都已經開始忽略這部視頻真正的主角劉徹了。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休屠王和渾邪王兩人坐在一起，臉色都非常凝重。
“渾邪王，你收到單於的召集令了吧？”
“當然，右賢王部所有的大小王都收到了，但本王覺得，這一次應該是單於想要對我們動手了！”
聽著渾邪王的話，休屠王臉色頗為難看。
“單於怎麼能這樣做？”
渾邪王冷笑道：
“單於都能拋下我們跑去漠北，還有什麼事情他做不出來的？”
“這一次漢軍出擊，單於遠在漠北什麼也不做，坐視我們被霍去病追殺幾千裡地。”
“現在又想要用我們的人頭來平息大家對他的憤怒，真是好算計啊！”
休屠王也是頗為無奈，道：
“誰能想到霍去病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去而複返，誰又能想到霍去病竟然是從我們的後方來的？”
“彆說是我們了，就算是單於來了焉支山，也一樣要敗於霍去病之手！”
渾邪王搖頭道：
“單於可不會聽我們這些理由，他為了鞏固權力，一定會拿我們兩個開刀的。”
休屠王惴惴不安地開口道：
“那我們能怎麼辦，起兵反抗？”
渾邪王嗬了一聲，道：
“起兵？現在起兵就是找死。”
彆看渾邪王和休屠王是河西右賢王部匈奴最強悍的兩個部族統領，但伊稚斜作為匈奴單於，擁有的力量還是遠遠強於兩人合力的。
更何況兩人已經被霍去病打了兩輪，實力比全盛時期要衰弱不少。
渾邪王雙目一閃，冷聲道：
“既然單於不仁，那我們也不必對他效忠了。”
“休屠王，我們直接南下，投降漢朝吧！”
這個消息說出來，在休屠王的耳中猶如驚雷炸響，讓他麵容失色。
足足過了好一會，休屠王才不敢置信地重複了一句。
“投降漢朝？”
渾邪王點了點頭，沉聲道：
“漢朝的政策我們都是知道的，以我們現在的身份和勢力，隻要投降漢朝，就一定能在長安城中當個富貴侯爺尊享晚年。”
休屠王看著渾邪王，道：
“那我們的部下該怎麼辦？你應該知道，漢朝皇帝劉徹不可能允許我們在投降之後繼續掌控軍隊了。”
渾邪王聳了聳肩膀，道：
“那又如何？現在掌控軍隊也沒有任何意義了，難道你還要繼續和霍去病作戰嗎？”
休屠王臉色頓時發白。
雖然僅僅交手兩次，但霍去病這個名字真的是給休屠王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連續兩次，休屠王都被霍去病追得落荒而逃。
但凡逃得慢一點，休屠王現在都已經是死人一個了。
渾邪王見狀，繼續道：
“所以咱們還是投降吧，不投降的話，單於要殺我們，漢朝也要殺我們，我們能躲哪去？”
休屠王沉吟良久，歎息一聲。
“我考慮考慮。”
渾邪王也知道事關重大，隻是叮囑休屠王儘快做出決定免得伊稚斜或者漢軍又再度來攻。
休屠王有些神思不屬地回到了自己的王帳之中。
少年日磾走了進來，恭敬地對著休屠王道：
“父王，該用晚餐了。”
休屠王擺了擺手，道：
“我在渾邪王那邊吃過了，現在不想吃。”
日磾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就在他走到帳篷門口時，卻被休屠王叫住。
“日磾，渾邪王提議父皇投降漢朝，你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嗎？”
日磾明顯吃了一驚。
“投降漢朝？”
休屠王平靜地注視著日磾。
“你是長子，將來也該由你來成為新任的休屠王，所以父王想要聽聽你的意見。”
日磾認真地思考了一會，道：
“父王，日磾覺得渾邪王的提議是對的。”
“草原上尊奉的從來都是強者，以前最強大的人是匈奴，現在最強大的人是漢朝皇帝劉徹。”
“我們向強大的漢朝皇帝投降，部眾們也不可能反對。”
休屠王明顯驚訝了。
“那你自己呢？你投降之後，可就沒有王位繼承了。”
十四歲的少年王子露出笑容。
“父王何必擔心？孩兒就算沒了王位，難道就沒有辦法在漢朝內部出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