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支漢軍之中,率先和南越國交戰的是楊仆所部。
楊仆領兵進入南越國,先攻破了南越國東北的數座城池,抵達了石門。
在這裡,南越國上萬兵馬嚴陣以待。
楊仆抬頭打量了一番麵前的石門,忍不住笑道:
“這些個嶺南猴子,不會真以為這區區一座簡單的要塞,就能擋住大漢雄兵了吧?”
在大秦時期,趙佗曾經派人在石門修了一座非常有大秦風格的軍事要塞,用來把守這條和福建、長沙地區交流的要道。
但隨著後來南越國自立,把通往北方的所有道路都給堵塞掉了,石門作為要塞的軍事意義就大幅度下降。
如今,這座要塞已經被廢棄了幾十年的時間,基本上屬於一座廢墟。
南越軍雖然在抵達之後倉促地進行了一番重建,但並沒有辦法在短短時間內就讓這座要塞恢複到之前剛剛建成的水平。
楊仆笑完之後,就對著手下發號施令。
“都休息一天,準備好攻城器械,明日攻城。”
“哎喲!”
楊仆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自己的手臂上,隨後鬆開掌心,一隻蚊子屍體安靜地躺在裡麵。
“娘的,這嶺南是真有毒啊,連個蚊子咬人都這麼疼!”
翌日。
在陣陣戰鼓的指引下,漢軍呼嘯著發起了進攻。
石門要塞之上,南越軍紛紛射出弓箭。
但這些弓箭,很輕鬆地就被漢軍舉著盾牌將其格擋。
楊仆又是一聲冷笑。
“這些個嶺南猴子,他們手裡的弓箭居然這麼弱啊,哈哈。”
“不是說什麼大秦遺族嗎,大秦就這種水平?”
事實上,原本進入嶺南的數十萬大秦軍民,早就已經在近百年的曆史進程中和本地居民雜居、同化了。
大秦精密的武器製造技術,那是以整個大一統王朝的國家機器負責搜集資源和製造的。
南越國隻有嶺南三郡之地,也缺乏足夠的工匠等人力物力。
還有秦末戰亂,大漢和匈奴百年對抗帶來的諸多武器裝備革新。
如此種種,讓漢軍無論是在武器裝備還是在軍事技術、戰術以及實力水平上完全碾壓了南越軍。
僅僅不到一個時辰,漢軍就突破了石門要塞的城牆,殺入了要塞之中。
“投降不殺!”
在漢軍震天的呼喊下,諸多南越國的守軍狼狽不堪,跪下投降。
楊仆很快就在諸多部下們的簇擁下,走進了這座要塞之中。
看著麵前一群群垂頭喪氣被漢軍士兵押走的南越軍俘虜,楊仆嗬嗬一笑。
“韓千秋說兩千人就能攻破南越,或許也並非毫無緣由。”
正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楊仆也是和匈奴多次作戰的宿將了,如果說匈奴的戰鬥力是一百的話,眼前的南越軍隊估計也就隻有……三四十?
都說一漢當五胡,楊仆覺得在南越戰場上,一漢當十胡應該也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占領石門後,楊仆並沒有立刻前進,而是在這裡等待著伏波將軍路博德到來。
幾天後,路博德率領步兵主力抵達,和楊仆會師。
兩軍相會,陸地上的兵馬已經有六萬多人。
此時水師方麵也傳來了消息,一萬多大漢水師已經抵達番禺城外的海麵,將番禺城外海包圍得水泄不通。
路博德心情大好,對著楊仆笑道:
“朝廷裡那些列侯們都覺得嶺南是煙瘴之地,生怕領兵前來會死在這裡,也怕南越是另外一個和匈奴般強大的對手。”
“如今看來,反而是便宜了你我二人,拿這滅國封侯之功!”
楊仆聞言,雙目也是不由一亮。
“路大人,咱們當真能在此戰後封侯?”
路博德放聲大笑,道:
“楊將軍說的這是什麼話,從古到今,豈有大將立下滅國之功卻不封侯的道理?”
楊仆喜笑顏開,突然臉色一變,一巴掌拍在路博德的肩膀上。
路博德嚇了一跳,道:
“楊將軍,你這是在作甚?”
楊仆鬆開右掌,將掌心展示在路博德麵前,極為誠懇地開口道:
“路將軍,小心蚊子,這的蚊子咬人可比關中疼太多了。”
兩軍會師後,楊仆為先鋒,路博德率領主力跟隨,幾天後到達南越國都番禺。
此時的番禺城內,早就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丞相府中,諸多南越國大臣人心惶惶,眼巴巴地看著呂嘉。
“丞相大人,現在該怎麼辦?”
“要不我們乾脆投降吧。”
呂嘉心煩意亂,厲聲道:
“投降?當初殺漢軍韓千秋所部和漢使安國少季的時候你們就應該知道,我們是沒有投降這條路的。”
“漢軍可能會放過平民百姓和下級官吏,但我們這些主事者一個都跑不了!”
聽到呂嘉這番話,在場南越國眾人不由麵如死灰。
說白了,南越國其實也就是一個大號版本的夜郎國罷了。
南越立國至今已經百年時間,開國時候的那些大秦移民們早就已經死去。
現在活著的這些人雖然都是大秦移民的後代,也都從祖輩那邊聽過關於大秦和中原的富庶強悍。
但歸根結底,一個人的思維是沒有辦法憑空脫離認知範圍的。
在南越國的人看來,擁有三郡之地的南越就已經是整個世界了。
什麼北邊的大秦、大漢,簡直就是傳說中的異世界。
這也是趙佗選擇閉關鎖國政策帶來的苦果之一。
正是在這種錯誤認知的推動下,大部分南越國臣子並不覺得大漢究竟有多強。
此外,之前呂後在世時,南越國一度因為跟呂後的恩怨北上攻入過長沙國南邊幾個縣,還占領了縣城。
這也是南越國記載中和大漢的唯一一次交戰。
贏了!
什麼中原王朝,也不就是那麼一回事嘛。
真正對大漢強悍有認知的,是丞相呂嘉。
可呂嘉本身就是為了自己的野心豁出去搏一搏,自然更不可能將實情告知這些棋子。
當大漢雄師真的到來,通過無情的殺戮讓南越人驚覺招惹到了不該招惹的龐然大物時,為時已晚。
呂嘉還在嘴硬,給眾人堅持打氣。
“漢軍的戰鬥力的確是有些強,但大家彆忘了,這裡是我們世世代代生活的大越國。”
“漢軍那些北方人不可能習慣我們南方的氣候,隻要大家堅守番禺兩三個月的時間,漢軍一定會退去的。”
“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從番禺追擊,痛打落水狗,恢複整個大越國疆域,甚至北上進攻大漢,開疆拓土!”
不管信還是不信,南越國的這些大臣們事實上都沒有彆的選擇,隻能按照呂嘉的辦法取做了。
漢軍方麵,兩位主將路博德和楊仆也正在商量攻城戰術。
路博德看著麵前的番禺城,笑道:
“楊將軍,你從東南聯合水師進攻,老夫從西北和你兩麵夾擊。”
“不出三天,當可攻破此城。”
楊仆笑道:
“路將軍,難道咱們就不需要一點高深的戰術?”
路博德哈哈大笑,搖頭道:
“對付區區一個南越國,哪裡還需要什麼高深戰術呢?”
翌日,兩路漢軍開始了進攻。
浩浩蕩蕩的漢軍水師船隻在楊仆的命令下,開始從海上逼近番禺。
一般來說,在大河的入海口處,長年累月的河流泥沙衝積會帶來新的陸地麵積增長。
故而在後世,珠江入海口距離番禺已經有相當一段路程。
但在大漢這個時代,番禺城卻就在海邊。
漢軍水師戰船逼近番禺之後,船上的漢軍士兵們萬箭齊發,壓製番禺城頭的守軍。
趁著這個機會,楊仆帶著陸地上的漢軍,也對番禺城發起進攻。
時間倉促,漢軍並沒有製造出太多的衝車和投石機。
一架架簡易雲梯被架在了城頭,漢軍的勇士們開始蟻附攀登。
城牆上,南越國守軍拚命進行反擊,時不時就有漢軍士兵從雲梯墜落。
楊仆看著這一幕,臉上卻沒有任何焦急表情,沉聲道:
“繼續進攻,這群嶺南猴子守不了太久!”
在楊仆的堅決命令下,經過了整整一個白天的攻城,黃昏時分漢軍終於登上了城頭。
激戰一天的南越軍再也無法抵擋漢軍的攻勢,被虎入羊群的漢軍殺得四處潰散。
漢軍殺得興起,開始在城中四處放火。
滾滾濃煙衝天而起,方圓數十裡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另外一邊,路博德並未著急進攻,反而設下營壘,派人在陣前喊話,招降南越國的官兵。
還真彆說,隨著楊仆方麵攻城越來越急,南越軍開始陸續有人前來投降。
“在下乃是南越國郎官都稽,願投降大漢,為將軍效犬馬之勞!”
看著麵前的都稽,路博德雙目頓時一亮,笑嗬嗬地從桌子上拿起了一堆印綬、文書。
“你拿著這些回去城中,招降那些還不願意投降大漢的人。”
“隻要能打開城門,將來大漢皇帝陛下一定對你重重有賞!”
都稽信心滿滿,帶著印綬回去,找來一些平日裡的好友故交。
“各位,番禺是肯定守不住了,咱們也沒必要跟著呂嘉一起送命。”
“你們看,這是大漢路博德將軍給我的印綬和委任文書,隻要接受了就是大漢的官員、將軍。”
“這是我們投靠大漢的最好機會,全家的性命都在各位一念之間!”
在場的南越官員、將軍們麵麵相覷。
短暫的沉默後,一名將軍站了出來,咬牙道:
“反正呂嘉當丞相的時候也沒有給咱們多少好處,我可不會為了他送命!”
說完,這名將軍接過了都稽手中的印綬。
其他人見狀,也不再遲疑,紛紛上前。
都稽見狀心中大定,笑道:
“各位,那還等什麼?”
“我們速速打開城門,迎接大漢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