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武這一番怒斥,讓衛律不由自主後退兩步,臉色難看。
大漢使臣常惠雙目閃亮,大笑道:
“好,蘇大人說得好!”
衛律終於回過神來,找場子般重重哼了一聲。
“蘇武,你腦子已然壞掉了,我不和你一般見識!”
衛律又轉去威脅常惠等人。
常惠笑道:
“有匈奴百萬民眾與我等陪葬,我等今日就算是死在這裡又有何妨?”
“衛律,你休要多說,快給我來上一刀,我自也去黃泉下等你便是。”
使團眾人聞言,紛紛大笑出聲,心情極為暢快。
看向衛律、張勝等人的眼神,更是不屑。
堂堂大漢兒郎,焉能投降匈奴,做那胡虜走狗!
衛律一怒之下,又拔刀殺了兩人。
“真以為本王不敢殺漢人乎?爾等降還是不降!”
使團其餘眾人巋然不動,破口大罵衛律不止。
但就是不降。
衛律無奈,隻能怏怏離開,回去稟報且鞮侯單於。
“蘇武的骨頭竟然這麼硬?”
且鞮侯單於明顯有些意外。
衛律正打算建議殺掉蘇武,卻聽且鞮侯單於笑道:
“好,這樣的話,本單於倒是更欣賞他了!”
衛律:“……”
且鞮侯單於緩緩道:
“這樣吧,把他丟到地窖裡,不給他吃喝。”
“我倒要看看,他能支撐到什麼時候!”
鏡頭一轉,蘇武一個人被衛律讓人強行帶到地窖中。
砰一聲,地窖門關上,傳出了從外麵鎖住的聲音,隻丟下一句話。
“什麼時候投降,什麼時候開門!”
蘇武冷笑著,朝地窖門口吐了一口唾沫。
“賊子,想都彆想!”
鏡頭中,時間飛速流逝。
饑餓和口渴開始侵襲蘇武。
他乾脆躺在地上,想用睡眠來對抗。
一天時間過去了。
蘇武突然感覺身上冰涼,坐了起來。
雪花紛紛揚揚,自頭頂的通風口落下。
“咦?”
蘇武雙目一亮,將一些積雪塞入口中。
口渴的感覺消去不少,但饑餓感依舊。
蘇武又四處尋找食物。
在地上,他發現了不少氈毛。
“此處應是匈奴人之前用來存放地毯等物,或者是用地毯來給食物保溫保鮮?”
蘇武一邊猜測,一邊將這些氈毛和雪一起塞入口中。
三天時間過去了。
地窖門被打開,衛律走了進來,看到靠坐牆角的蘇武,問道:
“蘇大人,該投降了吧?”
蘇武搖了搖頭,冷冷道:
“滾。”
衛律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五天後,衛律再度前來,看到蘇武依舊清醒,明顯吃驚。
“你竟然能不吃不喝五天?”
蘇武不答。
衛律又問道:
“你投不投降?”
蘇武乾脆閉上眼睛。
衛律又離開了。
第七天,衛律再度出現,不敢置信地看著蘇武。
“你,你怎麼還活著?”
蘇武虛弱地張口,說出了一個字。
“滾。”
衛律有些驚恐,轉身快速離開。
“什麼,蘇武沒吃沒喝七天,竟然還活著?”
聽到這個消息,且鞮侯單於和匈奴貴族、大臣們都震驚了。
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嗎?
一名匈奴小王忍不住道:
“難道蘇武有天神相助?大單於,這樣的人我們可不能把他害死,不然會受到上天懲罰的!”
諸多匈奴貴族紛紛開口表示讚同。
遊牧民最怕的是什麼?當然就是寒冷的冬天。
大部分的冬天,祖祖輩輩居住在漠北的匈奴人都可以扛過去。
但有些年份的冬天會特彆寒冷,無論是匈奴人還是牲畜都會被凍死許多。
這種特彆寒冷的冬天,就被匈奴人認為是上天降下的懲罰。
這就是為什麼明明匈奴並非華夏文化的一員,但匈奴單於每年都要去狼居胥山等地祭天,祈求上天保佑的原因。
且鞮侯單於聽著眾人的話,心中也是動搖。
遲疑片刻,且鞮侯單於終於點頭道:
“好吧,那就把他從地窖放出來。”
“但也不能就這麼給他自由,嗯,流放他到北海去放羊。”
“聽說這蘇武全家都在大漢朝中當官,肯定沒受過這種苦。”
“隻要放幾天羊,過幾天苦日子,他一定能屈服!”
於是,蘇武就被衛律帶著,押送到了北海,也就是貝加爾湖邊。
衛律一揮手,身後的匈奴人弄來了二十頭羊。
“蘇武,這些羊什麼時候生下小羊,你就可以回去長安了。”
蘇武手持大漢使節的節杖,身軀挺直,盯著衛律,譏笑道:
“若是我沒猜錯的話,這些羊全部都是公羊吧?”
衛律臉龐頓時微紅,重重哼了一聲。
“你彆管是公羊還是什麼羊,反正生不出小羊,你就在這裡放羊一輩子吧!”
說完,衛律揚長而去。
又留下幾名匈奴士兵在附近紮下帳篷,隨時監視蘇武的一舉一動,防止蘇武逃跑。
蘇武嗬嗬冷笑,轉頭看著麵前清澈的湖水,隨口吟誦出一段儒家先賢的話。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誌,餓其體膚……”
蘇武牽著二十頭公羊,朝著不遠處那座流放小屋走去。
大秦世界之中,扶蘇忍不住拍案而起。
“這些個匈奴人,實在是太不要臉了!”
“堂堂大漢使節,竟然被這種方式折辱!”
許多大臣臣子也都義憤填膺,對匈奴人各種指責。
秦始皇揉了揉太陽穴,道:
“其實這個且鞮侯單於還是要臉的。”
“蘇武這一次理虧在先,就算是且鞮侯單於殺了蘇武,也能算名正言順。”
本來嘛,蘇武好好的當使者不搞事,且鞮侯單於確實也不會對他怎麼樣。
偏偏蘇武卻聽了虞常、張勝等人的話,想要殺衛律、搶閼氏,哪個單於也忍不住啊。
能留蘇武一條命,且鞮侯單於可以了。
頓了頓,秦始皇又道:
“不過這匈奴人確實該死,竟然用這種方式折辱華夏使節蘇武。”
扶蘇愣住了,看著秦始皇。
“父皇,您怎麼前後態度轉變這麼快?”
秦始皇不以為然,道:
“朕剛開始說的,是這件事情的公理。”
“但朕又不是匈奴單於,而是堂堂華夏皇帝,朕不幫華夏自己人,難道幫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