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這一番話說完,武則天頻頻點頭。
長平的內心之中則又遭受了一記重創,有一種智商被碾壓的感覺。
這個李隆基,怎麼就這麼離譜呢?
明明就是幾個鏡頭的事情,他怎麼就能硬是分析出來這麼一大堆亂七八糟的道理呢?
偏偏他這些亂七八糟的道理吧,聽起來還挺像是那麼回事,很對的樣子!
武則天溫聲道:
“隆基啊,你的分析非常不錯。”
“長平,你要好好學習隆基,不要天天擺什麼皇太女的臭架子!”
“否則,將來你還怎麼能好好統禦大周境內那麼多的人才?”
“不是每個人才都像隆基一樣,願意把道理仔仔細細,揉碎了分析給你聽的!”
長平耷拉著腦袋,隻能連聲應是,不敢說一個不字。
偏偏李隆基這個時候又來了一句。
“皇祖,其實皇太女殿下一直以來都還是心思縝密的,畢竟孫臣和殿下都是您的後裔。”
“想來有了皇祖的指點後,將來殿下一定會成為一個出色的明君!”
長平的臉頰不由自主地又抽動了一下。
李隆基的這番話,都是好話。
隻是長平總感覺,這個不省心的侄兒是在嘲諷自己!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皇帝劉弗陵以探望田千秋病情的名義,來到了富民侯府。
田千秋躺在病榻上,掙紮著想要起身給劉弗陵行禮。
劉弗陵趕忙上前兩步,握住田千秋的手。
“丞相何必如此?且安心養病,不必拘泥於這些繁文縟節。”
田千秋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躺回了床榻上。
劉弗陵一揮手,所有人都非常識趣地離開了。
劉弗陵憂心忡忡地握著田千秋已經枯瘦得如同木柴的手,確定這位丞相不是裝病,而是真的病重。
“丞相,難道就這麼棄朕而去了嗎?”
說話時,劉弗陵甚至帶上了哭腔。
田千秋,可是劉弗陵用來對抗霍光的最大指望啊。
眼前田千秋一副病重將死的模樣,怎麼不讓劉弗陵絕望?
不當場痛哭失聲,就已經是劉弗陵情緒控製得很到位了。
田千秋同樣也是心情激蕩,咳嗽了好一會才歎息道:
“老臣若非將死之人,一定要和霍光鬥上一番。”
“可如今,隻能請陛下恕罪了。”
劉弗陵聞言,臉上的失望難以抑製,好一會才道:
“沒有了丞相,朕還能信任誰?”
田千秋呼出一口氣,輕聲道:
“陛下可曾知道,先帝曾經給過臣一麵令牌?”
劉弗陵一臉驚愕:
“令牌?什麼令牌?”
田千秋斷斷續續,將關於令牌的來龍去脈說給了劉弗陵聽,並將之前和霍光的對話內容也毫無保留地告知。
“這……”
劉弗陵年輕的臉上表情連變,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竟然還有這種事情,那,丞相你知不知道,有沒有可能還會有第二塊令牌?”
看著劉弗陵迫不及待地詢問,田千秋笑了笑,道:
“或許有,或許沒有。”
“也隻有先帝才能知道了。”
劉弗陵如同被迎頭澆了一盆冷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自從鄂邑長公主、上官桀等人死後,霍光就啟用兒子霍禹、侄孫霍雲為中郎將,分彆統帥宮衛和郎官。
霍光的另外一個侄孫,霍雲的弟弟霍山官任奉車都尉、侍中。
所謂的奉車都尉,就是主管劉弗陵的禦駕馬車。
霍山,就是霍光放在劉弗陵身邊的眼線!
甚至就算是現在,霍山也和田順等人在房間外麵等候呢。
在如此之多霍家人的注視下,劉弗陵就算有心想要拉攏外麵的臣子,那些臣子也不敢和劉弗陵接觸。
麵臨這種幾乎可以說是絕境的情況,唯一的希望田千秋又要病死了。
劉弗陵是真的有點絕望了。
田千秋人生閱曆何等豐富,自然看出了劉弗陵的心理波動。
他吃力地伸出手,握住了劉弗陵的手。
“陛下,您無需擔憂,霍光他隻要一天不確定先帝的後手已經全部用出,他就一天不敢在您麵前完全放肆。”
“您隻需要再忍耐幾年,霍光也已經年過六十,活不了多久了。”
“霍光在時,尚可鎮壓全局。一旦霍光死去,霍氏眾人皆不足為懼。”
“您還年輕,有的是時間慢慢來。”
“想想先帝,不也是在繼位了十幾年後,方才真正掌握大權,創建了千古偉業嗎?”
劉弗陵心中一震,緩慢點頭。
“丞相說得是,朕一時激憤,卻忘了這真正重要的關節。”
“朕接下來一定會暫避霍光的鋒芒,營造出最新美色的假象,等待時機!”
田千秋聞言,露出欣慰的表情。
“陛下聰慧如此,將來定能成就一番偉業。”
“隻可惜,老臣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劉弗陵歎了一口氣,看著因為說話太多已經極為疲憊的田千秋,輕聲道:
“丞相,你好好休息吧。”
隨著劉弗陵起身離開,畫麵漸漸模糊下來,一行行字幕冒出。
【元鳳四年正月二十一,皇帝劉弗陵正式下旨,以大司馬霍光處理朝政得當,乃天下民心所向,依舊命其繼續輔政,一如舊製。】
【元鳳四年二月初九,大漢丞相、富民侯田千秋去世,諡號定侯。】
【田千秋死後,劉弗陵從此在後宮中飲酒作樂,擺出一副完全不過問朝政的態度。】
【大司馬霍光,依舊穩穩地掌控著大漢王朝這條大船,沿著曆史的河流駛向未來。】
看到這裡,大明世界之中,朱高熾歎了一口氣。
“這個劉弗陵,還真是有點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朱元璋哼了一聲,道:
“有什麼為難的?也就是劉弗陵自己沒有手段罷了。”
“堂堂大漢天子,萬千百姓人心所向。”
“這麼好的條件,卻連一個權臣都鬥不過,簡直浪費了千古大帝劉徹的血脈!”
朱元璋,那可是平民,不,乞丐出身!
從無到有,一手創建了大明王朝。
說到條件,劉弗陵的開局比起朱元璋的開局,好了何止一萬倍?
朱元璋捫心自問,若是和劉弗陵易地而處,有一萬種方式能奪回大權。
劉弗陵卻束手無策,死了一個田千秋就直接對霍光投降了。
這不是廢物是什麼?
朱高熾呆滯片刻,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可劉弗陵確實被監視得很嚴密啊,他連能用的人都沒有。”
朱元璋嗬嗬一笑,道:
“誰說沒有?大漢千萬子民,難道就沒有幾個真正心懷對大漢忠誠,願意豁出去和霍光放手一搏的仁人誌士了?”
“要是沒有,那還配叫大漢嗎?!”
朱高熾呃了一聲,道:
“但那也不夠啊,宮裡也得有勢力才行……”
“哦,對了,劉弗陵其實可以用宦官!”
朱元璋瞪大了眼珠子,差點被氣暈過去。
“你這臭小子,漢靈帝的視頻才過去多久,就想著用宦官!”
“你簡直就和你那兒子朱瞻基一樣,除了宦官之外天底下就沒有你能用的人了嗎?”
朱元璋非常罕見地將孫子朱高熾臭罵了一通。
實在是朱高熾用宦官這一招,把朱元璋搞得太過於無語了。
等罵完了朱高熾之後,朱元璋才沒好氣地開口道:
“其實都不用在外麵找,單單是金幕播放的視頻中,不就有一個最合適的?”
朱高熾疑惑道:
“誰?”
對劉弗陵來說,這個“合適”的人選其實真的不好找。
霍光權傾朝野,這種情況下想要找一個對傀儡皇帝劉弗陵完全效忠的人是非常難得。
人的本性,都喜歡去霍光那邊錦上添花,而不是來劉弗陵這邊雪中送炭。
忠誠度就是一個要命的問題。
除此之外,這個人還能具有出色的能力。
這樣,才能幫助劉弗陵培養勢力,一步步撕開霍家遍布朝堂上下的驚天大網。
忠誠已經非常難了,還得能力出眾。
再考慮到劉弗陵幾乎很難接觸到外人,隻能說——這是地域難度啊。
而朱元璋居然說,金幕中就有這麼一個人?
這不得不讓朱高熾疑惑了。
朱元璋見狀,心中也不由嘀咕。
難道大明朝堂上一定得有一個不帶腦子的朱家龍子龍孫?
朱棣這臭小子不在了,輪到朱高熾了?
朱元璋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道:
“你呀,就是被曆史書給弄的,一葉障目了!”
“這個人還能是誰?當然就是居住在宮城後方,掖庭之中的劉病已啊!”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劉病已已經是個發育期的十六歲少年了。
他身材高大俊朗,眉宇間帶著一股勃勃英氣。
騎著一匹黑色馬兒,奔馳在長安城外的道路上。
“籲!”
劉弗陵一拉馬韁,和身旁的張彭祖一起下馬,熟門熟路地將馬拴住,走進了路邊一處酒肆。
“周娘,來半斤酒,再來幾個小菜!”
酒肆中正在忙活的四十歲大娘聞言清脆地應了一聲,笑道:
“兩位小官人又來啦!兒子,快去給兩位小官人上酒菜!”
劉病已和張彭祖隨便找了一張桌子坐下,等酒菜上來之後,兩人對視一眼。
“飲勝!\"
鄉野地方,自然也不可能有什麼青銅、黃金酒爵、酒樽、酒鼎。
就是兩口普普通通的陶碗,裡麵盛著渾濁的黃酒。
一口下去,滋味綿長。
帶勁!
張彭祖感慨道:
“這倒是要謝過大司馬,若非他廢除了酒榷,咱們又怎麼能在關中喝得到如此便宜的酒?”
劉病已笑嗬嗬地點頭道:
“是啊,大司馬輔佐陛下執政這些年來,老百姓的日子確實是一天比一天好過了。”
自從十二歲之後,劉病已就可以自由離開掖庭,進出長安城了。
當然,這並不是誰都有的待遇,事實上掖庭中人除了任職的官員外,正常是很難出入宮禁的。
但,誰讓劉病已非常得到掖庭令張賀的欣賞呢?
不管任何時代,有人有關係就是好辦事!
這幾年來,劉病已和張彭祖經常外出,如同書上所說的遊俠那般,在長安城附近四處遊玩。
少年策馬揚鞭,何等快意!
就在兩人喝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幾名年輕遊俠突然衝了進來。
“哎呀,兩位小官人你們也在,快快,來幫個手!”
劉病已認出這幾張熟麵孔,疑惑道:
“這是怎了?”
一名遊俠咬牙切齒地開口道:
“娘的,還不是鄰村那幾個瓜慫。今年有些子乾旱了,他們居然半夜偷偷挖咱們村的田埂,往他們村引流灌水!”
“現在咱們村正在和他們村對峙呢,你們都是兄弟,還不過來幫忙?”
劉病已和張彭祖對視一眼,同時拍案而起。
“還有這種事?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