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詢的話,讓眾人有些驚訝。
但仔細思考,群臣又紛紛表示認同。
“陛下英明!”
漠北是匈奴人的老巢,在那裡開戰,地利永遠都屬於匈奴,這對漢朝很是不利。
反之,在西域作戰,雙方都是客場,地利這方麵扯平了。
劉詢淡淡道:
“這一次,朕希望看到的並不僅僅是西域臣服於大漢。”
“朕要在西域駐軍,建立一個機構,能震懾和統合整個西域的力量。”
“如此,方能徹底斬斷匈奴對西域的滲透和掌控。”
“沒了西域,匈奴不攻自敗!”
長羅侯常惠聞言眼睛一亮,趕忙開口建議道:
“陛下,臣認為,接下來的戰爭可以直接征調西域諸國的兵馬去和匈奴作戰!”
這句話說出來,劉詢都愣了一下。
“這可行嗎?”
西域諸國,那可是眾所周知的弱小。
一群弱小國家的聯軍去和匈奴對抗?
怎麼看都像是在送死吧。
許多大臣也都提出質疑,覺得常惠是在異想天開。
常惠正色道:
“各位難道忘了,幾年前我就曾經征調過西域諸國兵馬圍攻龜茲嗎?”
“還有,烏孫擊敗匈奴右穀蠡王所部的戰例不也沒過多久嗎?”
“事實證明,除非單於主力親自前往西域,其餘情況下西域的兵馬是完全有能力和匈奴軍隊對抗的。”
劉詢聽著,眼睛不自覺地亮了起來。
“妙啊。”
仔細一想,常惠的提議對大漢來說很有好處。
首先不需要大漢出動幾萬乃至十幾萬的兵馬,能極大減輕大漢的戰爭負擔。
其次,讓西域和匈奴相互消耗,無論誰贏誰輸,大漢都可坐觀其成。
張安世沉吟片刻,道:
“聽起來確實有可行性,但西域諸國也不傻,他們不可能一直白白給大漢賣命,去和匈奴死鬥。”
常惠笑道:
“陛下剛剛說了,咱們可以在西域駐軍。到時候駐軍就可以承擔監軍的任務,由不得這些西域人不賣命!”
“當然,在尚未實現對西域駐軍之前,我們可以先派一支先鋒軍在西域屯兵。”
“這支軍隊不需要太多人,有自保能力,能通過軍屯解決自己的糧餉即可。”
“有了這支屯兵在,大漢就能最近發兵攻打那些不臣服的西域小國,慢慢殲滅匈奴的力量。”
丞相魏相摸著胡須,沉吟片刻後道:
“屯兵也得有個理由啊,如果沒有任何理由就派軍隊常駐西域,就怕引起西域諸國的擔憂和反感,那就得不償失了。”
蘇武作為典屬國,此刻也來了興致,加入了討論之中:
“車師國新王最近又開始聽從匈奴的號令了,大漢完全可以先召集西域諸國軍隊進攻車師國,再趁勢以此為借口選擇地點進行屯兵。”
群臣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商討出了一個比較完整的計劃。
一,召集西域諸國軍隊乾掉車師。
二,以龜茲、車師的前車之鑒,名正言順派出一支數千人的兵馬駐紮在西域東部,進行軍屯,無需大漢內部千裡迢迢送來補給。
三,以這支屯駐西域的軍隊為基點,一步步深入西域中,最終實現在西域內部駐軍,設立都護府號令西域諸國。
劉詢神采奕奕,笑道:
“整個計劃一旦達成,西域便是大漢領土,再無匈奴人的容身之地了。”
“常惠,你負責前往敦煌坐鎮,統籌軍屯、出兵事宜。”
“蘇武,你負責召集城中西域諸國的質子,挑選出親近大漢的,讓他們返回各自國內製造輿論。”
“張安世,你和丞相商量一下,看看選誰來作為屯兵西域的第一任校尉!”
群臣轟然應是,一個個內心之中都充滿了乾勁。
丞相魏相和大司馬張安世並肩離開大殿,臉上都帶著笑容。
魏相笑道:
“陛下天縱奇才,若這戰略能成功,大漢就真是不戰而屈人之兵了。”
張安世連連點頭,感慨道:
“昔年孝武皇帝在位,直到霍光掌權之時,咱們大漢的主要方針都是和匈奴硬碰硬。”
“但今日朝會過後老夫才發現,陛下這種以柔克剛的方式,比起之前的孝武皇帝還要更加高明!”
劉詢這個方針最好的地方,就是省錢!
省錢,對任何朝代都是極為重要的。
隻要一個王朝國庫裡還有錢,那這個王朝就怎麼也倒不了,滅不掉。
反之,一旦國內經濟危機爆發,那王朝的滅亡危機也就如影隨形了。
隋朝為啥短命?楊廣三征高句麗,全國資源消耗一空。
大明更不必說,崇禎皇帝時期的稅賦收入甚至遠遠不如大明剛剛開國的朱元璋時期,是典型的國家先破產,然後再被滅亡的範例。
劉詢這種又省錢,又能乾掉匈奴,還能幫助大漢在西域開疆拓土的方針,可謂一石三鳥,絕妙!
魏相連連點頭。
“誰說不是呢?有陛下這樣的皇帝,是大漢所有臣民的福氣!”
兩人相視而笑,大感欣慰。
這就是大漢的希望所在啊。
鏡頭一轉,一支由上萬軍民組成的部隊,浩浩蕩蕩進入了西域,在一個叫做渠犁的地方進行駐紮。
常惠作為大漢列侯,兩千石大員,當然不可能來親自帶這點人駐紮西域。
這支大漢軍隊真正的指揮官,是侍郎鄭吉。
鄭吉是會稽人,後參軍來到敦煌。
曾經多次參與到西域和匈奴人的大小戰爭,跟隨常惠兩度出發西域,烏孫大破匈奴的那一戰中表現也極為出彩。
有一個大漢使團跟隨著鄭吉一起抵達渠犁,隨後繼續向西,最終到達烏孫國。
烏孫王軍須靡和使者交談之後,笑道:
“征討車師?沒問題。”
“本王會派兩千兵馬隨同使者出征。”
隨後,大漢使者在烏孫國向西域各國頒布詔令,要求西域各國都發兵前往車師。
東漢世界之中,太子劉莊看到這裡,頗為疑惑。
“父皇,為何每次大漢都不直接發布詔令,而是要先抵達烏孫再發布呢?”
劉秀撫須笑道:
“這很正常,烏孫才是西域的地頭蛇,更懂得怎麼去和西域各國打交道。”
“若是大漢直接派出使者,會麵臨被截殺、路途不熟悉、甚至到地方了西域小國君臣們也不相信。”
宋弘想起什麼,笑著插了一句:
“前些年大漢剛剛征服西域的時候就發生過一件事情,有人冒充朝廷使者在剛剛平定的西域諸郡縣中招搖撞騙,不少西域當地剛臣服大漢的官吏不明所以,被騙了許多錢財。”
劉莊瞪大眼睛,大感佩服。
還能招搖撞騙到這種程度,隻能說厲害。
劉秀摸著胡須,淡淡道:
“開疆拓土,尤其是這種華夏從未征服過的地方,哪裡是這麼容易的事情?”
“謹慎是必須的,宣帝在這一點上就做得很好。”
“嗯,應該是從霍光身上學到的。”
劉莊愣了一下,笑道:
“張居正苦心孤詣地教了多年萬曆皇帝,萬曆皇帝卻沒有學到張居正真正的才能。”
“宣帝十八歲入宮登基,霍光也沒有給宣帝上過課,宣帝卻能學到霍光的謹慎沉穩。”
“這個世界上的事情還真是夠奇妙的。”
劉秀哈哈大笑。
“人和人終究還是不一樣。”
“宣帝的一生雖然也有爭議,不過比起敗家子萬曆皇帝來說,還是要強太多了。”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在得到了漢朝使者的詔令後,諸多西域國家再度紛紛派出兵馬,跟鄭吉所部會合。
這一次前來的兵馬比預想之中的更多,足足達到了三萬人。
鄭吉大喜過望,便帶了一千五百名漢軍作為親衛,率領聯軍進抵車師國的都城。
城內的車師人看到這浩浩蕩蕩的兵馬,也和幾年前的龜茲王一樣嚇尿了,趕忙派出使者前來求和。
鄭吉看著麵前畢恭畢敬的使者,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