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頓時噤聲。
意思很明顯,你左大將才是主帥,這交代自然也是你給唄。
左大將一聲冷笑,道:
“單於一天不傳來命令,我們就一天沒有撤軍的道理。”
就在他還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一名匈奴騎兵飛馳而至。
“大將,左穀蠡王帶著漢朝的使者來了!”
……
常惠站在吊籃中,上到城牆,隨後見到了鄭吉。
鄭吉頗為意外:
“長羅侯,你怎麼來了?”
常惠打量了一下鄭吉,笑道:
“不錯嘛,竟然能擋住匈奴人整整一百天。”
考慮到雙方之間的兵力和戰鬥力對比,這絕對是一個非常出色的戰績。
鄭吉嘿嘿一笑,道:
“還不是長羅侯之前指點得好,這城裡的地道確實好用。”
說著,鄭吉露出惋惜的表情。
“這些屯田兵的戰鬥力還是弱了一些,若是能再強點,末將都打算在夜間率領一支精銳出城進行反擊了。”
常惠擺了擺手,對著一旁一直恭敬侍立的車師王道:
“你有三天的時間準備並通報城內所有人,三天後開城門,全部遷移到渠犁去。”
車師王愣住,驚訝地看著常惠。
“長羅侯,這是何意?”
常惠嗬嗬一笑,拍了拍車師王的肩膀。
“你有福氣了,將來大漢七千將士貼身保護你的江山社稷,可以安安穩穩做你的國王做到死了!”
常惠這番話還真不是調侃。
西域三十六國,除了烏孫之外,大部分都是小國。
很多時候,不需要數量太多的軍隊,幾百一千人就能發動一場政變。
在這樣的情況下,西域各國的國王其實是一個風險很高的職業。
能平平安安當國王當到死,非常奢侈。
一天後,匈奴三萬多騎兵開始後撤,遠離車師都城百裡。
三天後,車師都城大門打開,浩浩蕩蕩的車師民眾開始出城,朝著鄭吉所部漢軍屯田的大本營渠犁而去。
左大將策馬立於城外的一座山丘上,頗為不甘地看著數萬車師民眾的遷移。
“左穀蠡王,現在漢人都已經全部出城了,正是我們伏擊他們的好機會啊!”
“最多一天的時間,我的部下就可以全部趕來,將他們屠戮殆儘。”
左穀蠡王聞言,發出一聲冷笑。
“蠢材!殺掉出城的漢軍,奪回車師國民眾當然很簡單。”
“但你有沒有考慮過,一旦漢朝皇帝知道這件事情,再派出十五萬騎兵進攻漠北,單於怎麼抵擋?”
左大將語塞片刻,不甘心地說道:
“大不了就像以前的單於們一樣,躲一躲就是了。”
左穀蠡王抬手就是一巴掌。
“躲躲躲,單於的威嚴何在!”
“若是躲著也被漢軍發現,到時候單於用來發泄怒火的就是你和我!”
“你不想活了,我還想活命呢。”
看到這裡,西漢世界之中,漢武帝若有所思。
“原來還有這樣的辦法……”
劉據也頗為驚訝。
“竟然還能通過這種方式來削弱匈奴?”
“劉病已,哦不,劉詢這孩子,還真是很有想法啊。”
霍去病明顯有些不太服氣,道:
“不擊潰匈奴人就能占領西域?臣可不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
自從霍光的事情解決之後,霍去病明顯輕鬆了不少,逐漸恢複了之前那種有話就敢說的態度。
漢武帝嗬嗬一笑,道:
“不戰而屈人之兵,本來就是兵家的最高境界。”
“在這一點上,朕的確是不如劉詢這孩子了。”
能在諡號中帶一個“武”字的,絕對都是一等一的戰爭狂人。
事實上,就算是金幕出現的現在,大漢也同樣每年都在不斷地發動戰爭,吞並、蠶食著各個鄰國。
有金幕的加持,大漢的對外戰爭可謂如虎添翼,越發得心應手。
但看這部盤點視頻到現在,漢武帝的想法明顯發生了改變。
戰爭帶來的國力消耗和老百姓的疾苦,被他清清楚楚地看在眼中。
霍光臨終前的那個畫麵,更是讓漢武帝動容。
這位千古大帝真正開始反思。
如果戰爭僅僅是為了開疆拓土,但卻對臣民毫無益處。
這樣的戰爭,值得嗎?
劉詢的做法,等於是在漢武帝的麵前展現出了一條全新的道路。
一條不需要戰爭,也可以繼續開疆拓土的道路!
漢武帝微笑著,對著劉據道:
“據兒,今後大漢對外擴張,大鴻臚那邊也得多出力了。”
劉據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刻答道:
“請父皇放心,兒臣等會就去找大鴻臚,大漢的外交政策馬上就會按照您的意思改變。”
漢武帝嗬嗬大笑,心懷大暢。
劉據這小子,最近的表現還真是越來越讓人滿意了。
有了金幕的指點和調教,或許劉據將來還真的可能會成為大漢出色的明君!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隨著大漢跟匈奴之間的和談結束,車師國就此一分為二。】
【東部被稱為車師前國,由漢朝掌控;西部則被稱為車師後國,由匈奴控製。】
【大漢雖然在這一戰中沒有擊敗匈奴,卻成功地在匈奴一直以來控製力度極強的天山以北諸國中打下了一根釘子,並得到了匈奴人不再襲擾絲綢之路北道的承諾。】
【隨著絲綢之路北道的暢通,大量商隊開始沿著天山以北進行貿易活動,滾滾而來的金錢稅賦,開始暗中腐蝕著那些原本忠於匈奴的國王和貴族們。】
“這麼多錢!”
漠北王庭之中,虛閭權渠單於看著麵前幾十輛馬車送來的財富,金燦燦的光芒將他的臉龐也映成金色,笑容極為喜悅。
左賢王輕咳一聲,湊過來看著被打開的箱子中諸多財物,臉上也閃過貪婪的表情。
財富,尤其是金銀珠寶、瓷器等貴重物品,對草原上的老百姓是毫無意義的。
但對於匈奴的統治者們來說,這些奢侈品是他們用來彰顯身份地位的象征,屬於必不可少的點綴。
“大單於,要不咱們乾脆就這麼跟漢朝繼續講和下去吧,這錢來的也太輕鬆了。”
虛閭權渠單於嘿嘿一笑,道:
“這些哪裡夠?”
【在獲得了驚人的收入之後,並不滿足的虛閭權渠單於很快就想出了一個新的辦法。】
鏡頭轉到了西域之中的另外一座城池。
【莎車國。】
莎車國王宮之中,一場叛亂正在爆發。
忠於國王萬年的侍衛隊,被突如其來的叛軍殺得屍橫遍地。
叛軍衝入宮殿之中,控製了刹車王萬年。
萬年表情驚恐,不敢置信地看著麵前的叛軍首領。
“呼圖徵,你竟然背叛你的兄長!”
名叫呼圖徵的叛軍首領滿不在意地笑道:
“王兄,你一直以來親近漢朝,你可知道人家都說咱們莎車國已經是漢朝的馬車了?”
“父王當年的遺詔是讓我們在漢朝和匈奴之間左右搖擺,可不是讓我們當漢朝的狗!”
萬年怒道:
“漢朝的絲綢之路每年能給我們帶來多少豐厚的利益,你作為丞相難道心中沒有一點數嗎?”
“南道諸國都是大漢的黨羽,你背叛大漢,可曾想過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下場?”呼圖徵哈哈大笑,一刀刺入了萬年的胸口。
看著死不瞑目的萬年,呼圖徵淡淡道:
“那已經不是你需要考慮的問題了,王兄。”
萬年的屍體被拖走,在宮殿的地板上流下一條觸目驚心的血跡。
呼圖徵大馬金刀地坐在了原本屬於自家王兄萬年的王位上,接受群臣戰戰兢兢的朝拜。
“諸位,我已經得到了大匈奴單於的承諾。”
“莎車國將會成為天山以南最強的國家,我們將吞並其他小國,成長到如烏孫一般!”
“將來不僅僅是烏孫,就連漢朝和匈奴都要爭相結交我們。”
“莎車國,會在我,本王的手中成為西域曆史上最強悍的帝國!”
呼圖徵意氣風發,雙目放光,仿佛已經看到了美好的明天在向自己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