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府,書房。
曾國藩看著麵前空白的奏折,沉吟良久,輕聲自語。
“恩師不在,隻能靠自己。”
“即便是得罪彆人,也是無可奈何。”
下定決心後,他拿起了一旁的毛筆,首先寫下題目。
《應詔陳言疏》。(注)
“……古來王朝,無非用人、行政二者也。”
“至我大清,行政之道已極為完備詳細,非臣所能輕議。”
“臣所言,僅在用人之道。”
“如今大清之京官,辦事往往退縮,又喜以瑣屑之事搪塞上司。”
“外官辦事,則敷衍了事,不願為朝廷解決事項,一意拖延,隻求任上無事苟安,不求發奮振作,令地方真正富庶和平。”
“當今之製,九卿考之應召麵聖,進士考之三年京察,各司道官員賢能與否僅憑總督、巡撫一言而決之,未免失之偏頗。”
“竊以為,如此考較,則人情大於法製,非我朝取士‘賢能為先’之願也。”
“若能使天下臣子皆可進言於皇上,則眾人之言相互印證,必可知孰優孰劣,則明珠不能蒙塵,乃賢臣之幸,大清之幸也。”
“至於原有製度,亦可並行不廢,相互補充驗證。”
“臣本湘鄉駑鈍之人,幸得皇上天恩,位列朝堂。”
“些許愚陋之言,還請皇上垂憐,不吝訓賜,乃臣之幸也。”
“臣曾國藩謹奏。”
一氣嗬成將其寫完,曾國藩露出滿意表情,自言自語。
“大清局勢已然至此,也是爾等之‘功’。”
“我不過將此揭發,爾等也不必怪我。”
大清世界。
康熙注視著金幕中曾國藩的奏疏,若有所思。
胤禛不知道想起什麼,低笑一聲。
弘曆則有些茫然。
康熙很快就回過神來,淡淡道:
“這個曾國藩還真是敢說啊,看來沒了穆彰阿,他也是拚了。”
胤禛點頭道:
“曾國藩將官場潛規則道出,這可是觸動了整個大清官場的利益。”
“他恐怕要在官場中成為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弘曆大感疑惑,道:
“皇祖、阿瑪,難道臣子向皇上進言不是理所當然嗎?”
“怎麼會因為對皇上說實話而遭到打壓呢?”
康熙和胤禛同時笑了起來。
大殿之中的諸多大臣、官員則保持沉默。
康熙淡淡道:
“當官的,最喜歡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糊弄!”
“隻要能把事情糊弄過去,將來自然會有下任官員來收拾爛攤子。”
胤禛接著道:
“人情世故,彆說是百十年後,就是如今的大清,又何曾少了?”
“官官相護,你以為這隻是一句玩笑話不成?”
在場的諸多官員更是噤若寒蟬。
弘曆這才恍然大悟。
再看向這些官員,弘曆的目光不覺有些不善。
這些家夥,明明是大清朝廷給了他們超乎常人的身份和地位。
他們卻不好好給朝廷辦事!
該死,真該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