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看向正在喝茶的李靖。
如今的李靖,那是正兒八經的大閒人。
每天就是上朝陪李世民看看金幕,什麼事情也不需要做。
也不對,還有一個任務是固定的。
察覺到李治的目光投來之後,李靖笑了笑,不緊不慢地將杯中茶水喝完。
這種純粹茶葉組成的清茶,對李靖而言,已經成為了每天必喝的飲品。
感受著茶水在體內緩緩蕩漾開來的碧綠氣息後,李靖滿足一笑,溫和地開口道:
“楊秀清看似埋伏,但其實每次都有不同的手段。”
三裡圩的埋伏,是佯裝失敗後全軍撤退,在敵人必經之路上設伏。
佛子村的埋伏,是正麵強行賣一波,用血肉牢牢牽製清軍,兩翼部隊借機包抄達成埋伏。
到剛剛結束的旱衝這一戰,則是先敗一場,第二天再次敗退,將敵人引誘進包圍圈之中。
三次埋伏雖然都是“埋伏”,但它們卻並非一成不變,而是永遠都有新的變化。
這種變化就導致一個結果。
清軍適應了第一次,防不住第二次。
吸取了第二次的經驗教訓,也防不住第三次!
李治這才恍然大悟,心中不覺浮現一個成語。
防不勝防啊!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什麼?你說什麼?”
正在率領、督促著清軍大隊主力急速前進的賽尚阿看著麵前狼狽不堪,跪倒在地的向榮、烏蘭泰兩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向榮、烏蘭泰身體顫抖,連連請罪。
“卑職失職,還請大人降罪!”
“懇請大人給卑職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
賽尚阿身體顫抖,猶如中了羊癲瘋一般。
過了好一會,他才回過神來,上去一腳一個踢翻在地。
“蠢材,廢物,酒囊飯袋!”
“大清的江山,都是斷送在你們這些不爭氣的東西手裡!”
賽尚阿氣急敗壞,對著向榮、烏蘭泰兩人一番拳打腳踢。
兩人也隻能老實受著。
好在賽尚阿也是個六旬老者,又是文官出身,沒什麼力氣,兩人硬著頭皮扛著也就過了。
鼻青臉腫這倒是跑不了,不然也不好和上司交代。
賽尚阿破口大罵完之後,對著兩人惡狠狠地開口道:
“本官給爾等補充兵力,爾等立刻繼續領兵前追洪秀全等餘孽。”
賽尚阿雖然憤恨於這兩個家夥竟然被太平軍打成這種樣子,但心中更清楚,若這兩個人不行,那其他人上去隻能是更加不行!
烏蘭泰和向榮聞言,不由喜出望外。
七千人沒了四千,竟然還能繼續指揮作戰。
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喜事啊。
兩人一骨碌地站起來,對著賽尚阿行禮。
“多謝欽差大人恩典,卑職一定不辱使命!”
兩人火急火燎,帶著新補充的萬餘兵馬,繼續沿著太平軍離開的方向,緊緊地追蹤了下去。
鏡頭一轉,來到了太平軍帥帳這邊。
洪秀全看著麵前的三菜一湯,心情很是惆悵。
“離開永安前最起碼還有六個菜呢,唉……”
而且這些菜的質量也下降了不少。
就說麵前的老酸菜煮河魚,在永安的時候哪裡有資格上洪秀全的飯桌!
洪秀全隨手夾了一筷子,放入口中,一陣酸菜的清爽和魚肉的軟滑混合而成的香味,讓他的抱怨戛然而止。
“嗯,是記憶中家的味道。”
小時候,洪家的金錢大多都拿來支援洪秀全讀書了,飯食上和平常百姓無異。
這道酸菜煮魚,洪秀全經常吃到,讓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已經過世的母親田氏。
洪秀全沉默片刻,將一大碗的酸菜魚湯吃得乾乾淨淨,除了一個光溜溜的魚骨頭架子之外,一滴不剩。
腳步聲響起,楊秀清帶著蕭朝貴、馮雲山等其他幾王走了進來。
每日例行軍事會議時間又到了。
洪秀全打了一個飽嗝,聽蕭朝貴介紹情況。
“根據咱們負責偵查的兄弟們回報,如今主要負責追蹤咱們的應該還是向榮、烏蘭泰所部。”
“至於前兩天剛剛被咱們擊敗的劉長清部,眼下已經退向昭平,暫時對咱們是沒有威脅了。”
洪秀全摸了一下鼻子,疑惑道:
“咱們真的不去梧州?”
在永安最初製定突圍計劃的時候,目標其實是不遠處的梧州府。
梧州屬於桂東重鎮,在廣西內部的重要性僅次於桂林,和南寧府平起平坐,非常適合作為下一個發展目標。
楊秀清咳嗽一聲,對著洪秀全道:
“天王,之前已經跟您解釋過了。”
“梧州的確是好,但若是咱們去了那邊,縱然能攻克,無非也就是重演一番永安城故事罷了。”
“但桂林可是省城,一旦攻克必然天下震動,屆時才能鼓動天下豪傑並起,追隨天王滅亡韃清!”
洪秀全嗯了一聲,示意楊秀清繼續說下去。
楊秀清伸手在地圖上不斷指點,微笑道:
“之前韃子的計劃是讓向榮、烏蘭泰後追,劉長清部前堵。”
“咱們埋伏擊敗了向榮、烏蘭泰,石達開兄弟和羅大綱兄弟也配合擊潰了劉長清。”
“如今敵人的兩路主力,向榮、烏蘭泰還在咱們背後,劉長清退往東邊的昭平,正好給了咱們北上的關鍵時間。”
“我們先北上,看看荔浦、平樂、陽朔這三個縣是否有機會。”
“若都沒有機會,就擺出佯攻姿態,主力虛晃一槍便走,繼續北上前往省府桂林。”
事關重大,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極為專注。
石達開思考片刻,開口道:
“東王,小弟有一個問題。省府的防禦定然是極為森嚴的,咱們能打得下來嗎?”
順利抵達桂林是一回事,但能否攻克桂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楊秀清笑道:
“翼王,你的擔心我能理解。”
“但咱們起兵以來,除了必然能建立地上天國之外,其他的目標什麼時候是清晰可見的了?”
說著,楊秀清的表情突然莊嚴,做了一個祈禱天父上帝的手勢。
眾人隨之直起身體,一起做了祈禱手勢。
隨後,楊秀清正色繼續道:
“天父上帝在注視著我們,眷顧著我們。”
“我們無法預知萬能的主究竟給了我們什麼樣的道路,但隻要我們邁步去走,這條道路終歸是會出現在我們腳下,直通大天堂的。”
石達開點了點頭,心中再無疑慮。
“明白了東王。”
就這樣,太平軍浩浩蕩蕩地朝著荔浦縣城而去。
大明世界中,朱棣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個楊秀清還真是一個人才,竟然能把前途未卜說成是上帝的考驗!”
“咱就喜歡這種能忽悠人的,真想和他做個朋友啊。”
朱高熾哭笑不得。
爹啊爹,您可是大明太子。
當眾說出喜歡“能忽悠人”的楊秀清,就不考慮一下傳播出去之後的影響?
啪!
朱元璋一巴掌扇在朱棣後背上,沒好氣地開口道:
“堂堂大明太子說這話,成何體統!”
朱棣嘿嘿一笑,心中一動,問道:
“父皇,之前您在紅巾軍的時候,也經常碰見這種情形嗎?”
紅巾軍可是正兒八經明教建立起來的宗教軍隊。
紅巾軍時期的朱元璋經曆,朱棣其實還算是比較了解的。
畢竟有許多叔伯長輩都是從那個時候就跟隨在朱元璋身邊,通過聊天等各種方式將許多情況告知朱棣。
但很奇怪的是,隻要一問到紅巾軍,或者說是問到明教相關的事宜,這些叔伯們就會默默閉上嘴巴,打死也不開口說話了。
這已經成為了一個明初開國君臣心中非常有默契的禁忌事項。
所以在對明教的了解方麵,朱棣還真是所知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