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彈幕飄過。
【漢武帝劉徹：這曾國藩看來不太行啊，怎麼都輸兩次了？】
【唐太宗李世民：仔細看的話，湘軍其實打仗很有章法，不應該啊。】
【明太祖朱元璋：輸的也不多，還有機會。要是再輸一次大的，這湘軍也就完蛋了。】
【清聖祖愛新覺羅·玄燁：湘軍一定能贏！】
【宋太祖趙匡胤：嗬嗬，贏了你也彆高興。到時候就是新的軍頭崛起，自己想想後果吧！】
大清世界中，剛剛勉強振奮起來的康熙皇帝被迎頭澆了一盆冷水，說不出話。
軍頭崛起，接下來豈不是各種割據？
五代十國，那可是趙匡胤最擅長的範圍。
這一點上，趙匡胤是真的沒說錯。
在場的大清群臣也是愣住，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過了好一會，胤禛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父皇放心吧，這曾國藩看起來是個忠臣，肯定不至於。”
頓了頓，胤禛又道：
“況且，曾國藩贏了之後能不能當軍閥，還不好說。”
“但曾國藩若是不能贏……”
胤禛沒說下去，但每個人都知道他要說啥。
曾國藩要是贏不了，湖南湖北直接就是太平天國的地盤。
沒了這個超級糧倉，原本就已經四處漏風的大清破船，真的就要沉了！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寧鄉城內，石祥禎注視著南方，沉吟不語。
在石祥禎的身邊，一名斥候剛剛帶來了最新情報。
“長沙方向發現至少上萬韃子兵馬，還有幾百上千艘戰船，來勢洶洶！”
“這湖南什麼時候有這麼多韃子兵力了？不應該都跟吳文鎔一起死在黃州了嗎？”石祥禎有些疑惑地嘀咕了一句，隨後下達命令。
“讓兄弟們把該帶走的東西都收拾好，明天先行北撤，去和林紹璋將軍會合！”
這一次進攻湖南，奉楊秀清之命空降的林紹璋才是主帥，石祥禎隻不過是副帥。
石祥禎可沒有天真到覺得自己麾下這幾千人就能打敗迎麵而來的萬餘清軍，再攻克長沙城。
既然已經在寧鄉這邊斬殺了近千清軍，取得了足夠滿意的戰績，自然也就該見好便收。
又過兩天，湘軍大部隊趕到寧鄉城時，這裡的石祥禎部早已經遠去，隻留下一座空城。
說是空城，可能也不太對。
在道路的兩旁，樹立著幾百個木樁。
每一個木樁上，都釘著一名湘軍的屍體。
曾國藩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身體激烈地顫抖起來。
他雖然奉聖旨練兵已經一年多，但真正上戰場目睹如此之多的死亡，還是這輩子的第一次。
“儲玫躬呢？”曾國藩顫聲問道。
沒有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
突然，塔齊布抬頭一看，叫了起來。
“在那裡！”
眾人下意識順著塔齊布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顆人頭被繩索吊著，正在寧鄉城的南門牌匾上隨風飄蕩。
不是儲玫躬，又是誰？
曾國藩眼睛頓時紅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叫。
“老儲，你為何如此不謹慎啊！！！”
對湘軍而言，初戰失利的陰影造成了相當大的打擊。
曾國藩悶悶地坐在帥帳中一個晚上，幾乎徹夜未眠。
但很快，他就必須要振作起來了。
畢竟整個湖南境內，算來算去真正能打的隻有曾國藩麾下這支湘軍。
曾國藩經過幾天的搜集情報，研究對策後，終於做出決定。
“我們不能在長沙被動等待著長毛賊南下，那樣的話隻能跟著長毛賊的思路走，是打不了勝仗的。”
“應該要主動出擊，收複嶽州，反攻湖北！”
眾人聽著曾國藩的話，連連點頭。
一年多來，湘軍進行了非常嚴格的軍事訓練，紀律性方麵相當出色，服從主帥這方麵更是無可挑剔。
隨後，湘軍就浩浩蕩蕩，繼續朝著嶽州殺了過去。
此時，湖南巡撫駱秉章也派出了長沙總兵王鑫所部三千人，從通城方向進攻，準備和曾國藩部在嶽州會合。
由於太平天國西征軍石祥禎部的主動撤退，湘軍這一路上相當順利。
短短幾天時間，曾國藩麾下塔齊布等人率領的陸軍就收複了湘陰、通城。
曾國藩本人也率領五千水師抵達了嶽州城外。
更讓曾國藩欣喜的是，嶽州城內完全沒有任何一個太平天國西征軍士兵的身影。
“大人，城裡的百姓說了，長毛賊在四天前就已經北撤！”
曾國藩聞言，臉上不可遏製地露出笑容。
收複嶽州之後，湖南全境也就都光複了。
接下來在湖北方向的戰事，隻需要穩紮穩打，鹹豐皇帝也就不會怪罪。
那十萬兩白銀的事情，應該也就能想辦法揭過了吧？
什麼是十萬兩白銀呢？
原來，曾國藩在建造湘軍水師的時候，感覺大清內部製造出來的火炮威力實在是太小了。
用這種火炮裝上戰船去和太平軍水師對抗，很難占到便宜。
於是曾國藩就通過江忠源、吳文鎔兩人的關係，派人去聯係兩廣總督葉名琛，希望能從香港那邊走一走路子，從外國人手裡采購到四百門火炮。
那麼問題來了，買火炮，你得有錢啊！
曾國藩手底下養了一萬七千多人整整一年，還要置辦各種水陸裝備，錢早就花的七七八八了。
恰好就在此時，來自廣東海關的一支隊伍抵達了衡陽。
這支隊伍負責押運十萬兩白銀，前往天京城外的江南大營，交給那邊的清軍主帥向榮作為軍餉。
曾國藩心一橫，竟直接將這十萬兩白銀扣押下來，派自己的部下又把這筆錢送回廣東，去買了四百門洋炮。
此刻，四百門洋炮已經全部都安裝在了湘軍水師的戰船上，一個個鋥光瓦亮的，就等著大發神威呢。
但這種行為，能借助如今混亂的戰局隱瞞一段時間，卻終究不可能長久隱瞞下去。
鹹豐皇帝和清廷遲早都會知道這件事情。
曾國藩就是在賭。
賭自己能贏！
隻要能贏下這一仗，那彆說是十萬兩白銀，就算是多一倍、兩倍，鹹豐皇帝也不會說什麼。
但要是贏不了的話，單單是私下截留十萬兩白銀，就已經足夠讓曾國藩吃不了兜著走。
更彆提之前曾國藩多次以訓練不足為由，拒絕鹹豐皇帝的下旨出戰征召。
兩相結合之下，曾國藩要麼就是贏了之後啥事沒有，要麼就是一場慘敗後斬首抄家。
這次湘軍出動對曾國藩而言，那是真正賭上了身家性命的！
岸邊很快就傳來了友軍的通報。
“王鑫總兵讓我來通知侍郎大人，他先帶著兩千兵馬朝著北方搜索前進，看看是否有長毛賊的蹤跡。”
“他請您先駐紮在嶽州，等待貴部馬步軍主力抵達之後，水陸兩路一起跟上！”
曾國藩連連點頭，對此自無不允。
王鑫是湖南巡撫駱秉章的心腹，曾國藩過去兩年來和駱秉章的關係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差，此刻也不想和王鑫強攻。
反正湖南境內都沒有太平軍了，他王鑫撈點先鋒之功就撈唄。
便在曾國藩帶著湘軍水師準備停靠於嶽州碼頭上的時候，怪事突然發生了。
洞庭湖上，竟然毫無征兆地刮起了一場巨大的風暴！
這股大風席卷湖麵，掀起無數湖水，將正打算停靠的湘軍水師艦隊吹的搖晃不已。
其中的許多小船壓根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風力，在狂風之中被吹翻，沒入湖中。
還有不少船隻被狂風吹得相互碰撞，船上各種部位紛紛受損。
更有一些倒黴的水手，當場從船上被吹飛出去，掉入湖中生死不知。
半個時辰後，狂風終於逐漸停歇。
躲在船艙裡提心吊膽了許久的曾國藩快步走出來，被眼前的一片狼藉驚呆了。
五百條大小船隻的湘軍艦隊，竟然在這一次莫名其妙的風暴中就折損了將近四十條，差不多一成的數量！
至少十門曾國藩重金從廣東購置而來的洋火炮，甚至都還沒有對敵人發射過一發炮彈，便已經沉入了洞庭湖的湖底，從此不見天日。
曾國藩欲哭無淚，一屁股坐在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