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婆氣得胸悶,沒好氣道:“天殘劍!一直東西東西,誰能聽明白?我老太婆果然不能跟你們師徒兩個打交道,真是上輩子造孽!”
陳泫急赤白臉挨了頓罵,倒也半點脾氣都沒有,反而向她道了聲“告辭”,隨後便轉身準備離去。
但他剛邁出一步,後背卻突然被什麼東西不輕不重地砸了一下。
陳泫回過頭,隻見泉婆坐在原地,蒼老的臉上滿布滿皺紋,臉上怒氣未消,此刻正嚴肅地望向他。
“差點被你小子氣忘了。”泉婆收回丟東西的手,緩了緩脾氣,攏袖道。
“與你同行的另一個小孩,是怎麼被種下五陰熾盛的?”
陳泫眉頭一蹙,將整個身子也轉了過來,緩慢地重複她的口型道:
“五陰熾盛?”
殿外。
眾人已經等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了。
宋淵環胸立在一旁,筆直端正得跟鬆似的,光是看著就讓人腰酸背痛。
寧雲淺早坐在地上了,時不時摸摸自己的儲物袋,然後傻笑兩聲。宋淵在出泉盛堂前就囑咐他,讓他把山海鏡收好,不要在外人麵前展示,以免惹來無妄之災。
遲重林坐在寧雲淺身邊不遠處,已經開始就地修行打坐了。
至於剩下兩人,則單獨坐在一旁,氣氛不是很好的樣子。似乎從今早開始,他們兩個之間的氛圍就有些微妙了。
宋淵也沒有多管,隻是確保他們兩人在自己的視野範圍內。
關於薛旻殘殺普通人這件事,柳思遠詢問的效果可能要比他好得多。等他事後問問思遠,了解清楚情況後再跟薛旻詳談也不遲。
此事可大可小,他們這些人活到如今,誰敢說自己手上沒染過人命。
但既奪人性命,必要有充分的緣由。更何況他們身為修士,本就比凡人強大的多,若再不加約束,肆意殺人,那便與魔修無異了。
柳思遠那邊,現在也頭疼得很。
薛旻醒後先是昏天黑地地吐了一通,差點沒把胃都嘔出來,到最後吐得渾身脫力,腿軟腳軟,還是柳思遠抱著回到上床躺著。
給他倒了杯水後,柳思遠又去把地上收拾乾淨,等回來後想跟薛旻談談,後者卻是一副不想開口的樣子。兩人僵持許久,直至現在,薛旻的態度也沒有任何軟化。
“哎”柳思遠無聲歎了口氣,又往薛旻那邊靠了靠,“阿旻,你要是身體不舒服,我就先送你回去休息,沒必要在這兒硬撐。”
薛旻麵沉如水,語氣漠然道:“不必勞煩師兄。”
啊柳思遠保持臉上體貼和善的微笑。
憑他打小對薛旻的了解,這小子一旦開始用這語氣講話,肯定就是在鬨彆扭。而且還氣得不輕。
薛旻這孩子,平常看著最為聽話懂事,實際上是個很擰巴的人。性格敏感,容易多想。
跟這種脾氣的人講話,彎彎繞繞是最要不得的。最好直擊重點,省得在心裡拐上幾個圈的彎彎繞繞,把原本話中的本意也曲解了。
柳思遠一貫是個圓滑委婉的人,說話喜歡兜幾個圈子才繞出口。但如今對上薛旻,卻也不得不心直口快才行。
他咬了咬牙,話在舌尖盤旋幾下,總算說出了口:“阿旻,你跟師兄說。你是因為殺了那幾個人,心裡感到愧疚才覺得難過嗎?”
雖然這樣問了,但他心裡已經預設好了答案。
憑薛旻殺人後的反應來看,肯定不是難過,恐怕那幾個人與他之前的家仇有關。不過柳思遠這樣激一激,說不定還能氣得薛旻主動開口解釋。
聽了這話,薛旻麵色一沉,攥緊拳頭,果然有了反應。
“我”他抬頭,剛想開口反駁,卻見泉盛堂門口走出一道清瘦的身影。
陳泫出來了。
陳泫的半張臉被麵紗擋著,看不出表情,但那雙黑沉沉的眸子,從出來後就直直看向薛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