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男人的異常後,賀慶還想再開口,卻被蕭鳳一把拉住手臂。回頭看去,卻見蕭鳳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賀慶莫名有些委屈,壓低聲音道:“我隻是想問個路,怎麼這個反應……”
艾爾肯仍緊貼在蕭鳳背後,仗著自己身量小,蜷縮著身子,也不知有沒有被男人看到。
蕭鳳眉眼下壓,眸底似凝了一團濃墨,定神望向對麵的男人。
如果她沒有看錯,剛才男人神色突變時,看向的並不是他們任何一人的臉。
也就是說,引得男人如此恐慌的原因並非他們本身,而是一些他們身上其他的、大概率並不是非常顯眼的東西。
蕭鳳迅速排查過幾人的衣著打扮,除了艾爾肯躲著不肯出來外,並未發現什麼異常。
艾爾肯的異常事後再談,當務之急還是先擺脫眼前的麻煩。
如此想著,蕭鳳從儲物袋中摸出兩塊碎銀,礙於自己身後藏著人不好動彈,於是反手塞到賀慶手裡。賀慶也是一點就通,轉頭揚起滿臉傻笑,舉起雙手,掌心朝向那男人。
“彆這麼緊張啊大叔,大家都是一家人,阿達西嘛。我們隻是想問個路,問完就走,不會耽誤您太多時間的。”他一麵說著,一麵向男人緩緩走近。
男人的眼睛瞪得像銅鈴,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像看怪物似的,布滿血絲的眼珠死死盯著賀慶。他一手攥著韁繩,另一手持著馬鞭,雙臂充血緊繃,仿佛下一秒便會響起一道破空鞭聲。
直至看到賀慶掌心捏著的碎銀,男人的神情才略微緩和。他的目光晃動兩下,疑惑又難以置信地看向停在自己麵前的少年。
“交個朋友,大叔。”賀慶朝他伸出一隻手,嘻嘻笑道。
捫心自問,他已經擺出了自己所能做出的最蠢最沒心眼的傻笑。
要是這個表情加上金錢的誘惑還不能讓對方放鬆警惕,那他們在友善溝通這條路上便徹底黔驢技窮了。
“……”賀慶的手僵在空中好半晌,掌心的銀子都快被夾熱了,男人才伸出粗糲寬大的右手,飛快握住他的。
二者的手觸碰僅有短短數秒,拿到自己想要的後,男人便迅速鬆開手,操縱著馬匹後退幾步,低頭看向手中的碎銀,像是在辨彆真偽。
趁這個時機,賀慶也回頭對著蕭鳳擠眉弄眼一番,大意是譴責她:大家都窮得好好的,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錢了?
對於這個問題,蕭鳳不予回答,隻附贈一個白眼。
她跟賀慶那種狗窩裡藏不下剩饃的性格不同,這些錢都是她打小一文一文攢的。有的是秦雙雁給的零花錢,有的是自己出任務賺的,不過大部分還是每年的壓歲錢。
三白宗條件有限,這些錢哪怕是從小就開始攢,最後也剩不下多少。
方才賄賂男人用的兩塊碎銀,對她的荷包而言已經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了。
“你們……”收下銀子後,男人的表情鎮定許多,但仍是不肯靠近他們,“你們、從哪來?”
賀慶從實回答:“從那邊。”說著,他側身指向他們來時的方向。
男人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臉色轉眼又鐵青幾分。
見他表情不對,賀慶便問:“大叔,那邊是有什麼問題嗎?我們頭一次來這裡,有什麼冒犯的還需您指點。”
男人沉著臉,聞言視線上下掃視兩人,同時低聲用他們聽不懂的西域語自語幾句,隨後才嗓音嘶啞道:“你們、被惡魔附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