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眼光是看不上小夏裁縫,人窮就罷了,連說話也是吞吞吐吐猶猶豫豫,沒有男人家的剛性。可玉嬌偏偏喜歡,她替她不值。她沒敢驚動玉嬌,怕她央求趁這會功夫放她出去。到這步田地,跟人私奔玉嬌不是做不出來,總有人傻,覺得走出去就是天空海闊的生活。她是不讚成。
不一時又溜回馬車上,池鏡像是睡著了,連眼皮也沒顫一下。玉漏兩邊看看,還是躡手躡腳地坐回他旁邊去。
他忽然閉著眼睛無聲地笑了下,抬手往門框上又是乾脆利落地一拍,很瀟灑。仍舊是閉著眼睛。
玉漏看出來,他這笑是一種勝利性的笑。她覺得上了當,但要換個位置也為時已晚了。她隻能灰心喪氣地坐在一旁,百無聊賴地撕著指甲旁的倒刺,很疼。
不知不覺間,他的手伸來握開了她的手,“疼還弄它做什麼?”
玉漏扭頭見他終於舍得睜了眼,笑意從容篤定,像是認準了她栽進了他的手心。她偏不如他的意,把手抽回來笑道:“還當三爺睡著了。”
他那隻手還半蜷著放在腿上,“就是養養神,東西拿著了麼?”
“勞煩三爺帶回去給三姑娘。”她把畫冊睇給他。
他接了來揣在懷內,接而認真端詳一眼。她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仿佛他才剛握她那一下隻是不小心,她不計較,連問也不問。
他笑問:“這會送你回鳳家?”
玉漏毫不猶豫地點點頭,他微張著嘴,要說什麼又沒說,舌尖在腔內轉著把腮頂了下,向外吩咐,“先往鳳家去!”
轉到街上
來他也不去騎馬,依然在車內坐著。玉漏感到他有點生氣,並不理會,隻管把頭低著暗暗撕那些倒刺。
“你回去給鳳翔帶個話,”他說,語氣透著些微不耐煩的神氣,“我父親回了信,朝廷複用他的事是準的,要是沒什麼差池,開春放他往常州任縣令的旨意就能送到南京。”
玉漏笑著端正身,“我先替我們大爺多謝您費心。”
池鏡瞟見她的笑臉倏然發煩,知道她是裝傻。他不耐煩同她裝下去,趁著馬車拐彎,她身子一歪的功夫,他一手扶穩她的腰欺身過去,“我是為你,不是為他,不犯著替他謝我。”
玉漏慌張地往後頭挪挪,背貼在角落裡,再無處躲。他還不撒手,她真怕貼在腰側的大手會摸到她翻滾的血。她也是故作鎮靜,訕著笑了笑,“三爺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您和我們大爺不是朋友?”
“朋友歸朋友。”池鏡笑說。心想再是知己好友也終有隔閡,要和鳳翔不是朋友,也不會有這份刺激。
一個人作惡太孤單,他要拉個人做共犯,何況他要犯的壞和她恰是密切相關的。他鬆開手,身子卻朝她欠過去些,簡直到了麵對麵的地步,誰也逃不開,“再好的朋友也有反目成仇的時候,就看有沒有相爭的東西。”
初聽這話,玉漏一顆心險些從嗓子眼裡跳出來。她很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把赧紅的臉低著偏向一旁,“三爺快彆說笑了。”
“我說笑也還有個分寸。”他跟著歪下眼睛,目光發了狠地寸寸逼緊,語氣卻帶著軟弱和惆悵,“我也多想我是在說笑,可不知怎的,臉上是笑,心裡卻在發酸。你不知道你和鳳翔在一處的時候,我常覺得你們是兩個強盜,把我開膛破肚洗劫一空了,你們卻還在那裡事不關己地笑。”
他真是了解女人,知道女人喜歡聽什麼,也從不吝嗇說。
不過真是可惜,玉漏在心內笑著歎息,他又知不知道,貼得這樣近,說的慌根本瞞不過眼睛。她甚至聽不見他的心跳聲,也感覺不到他身上有熱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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