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的嗓音帶著磁性的曖昧繾倦,他的下巴虛擱在她的頭頂,沒有碰到但距離很近。
梁清妤渾身僵硬,一時沒有接住對手演員的戲。
近在咫尺的聲音壓的更低,細聽還有幾分低聲下氣的卑微。
“我錯了,彆氣。”
梁清妤遲鈍地反應過來,嗓子動了動,調試好幾次才換了個略帶驕縱的語氣,冷哼道:“下不為例。”
一旁的顧懷眠都看呆了。
顧懷宴這死古板居然會道歉?會哄人?還一副這麼卑微求和的妻管嚴姿態?
她朝兩人那邊看過去,男人胳膊親昵地搭在女人的腰間,動作自然流暢,仿佛做過無數次那般嫻熟。
頭頂有道冰冷的視線,顧懷眠不用抬頭也知道是誰的,她這次很有眼力價地離開,“你們繼續,繼續,我先下樓吃飯。”說完就馬不停蹄地跑了。
等她走遠,顧懷宴鬆開了虛搭在她腰間的手,淡淡語:“事出從權,抱歉。”
梁清妤沒有計較,隻是大概因為之前沒有異性碰過她的腰窩,而腰窩是她全身最敏感的地方,所以剛才連呼吸都屏住了,像是觸電般,那片的皮膚顫栗不已。
等他鬆開,她壓下心口的慌亂,淺淺地吐出一口氣,“沒事,我去外麵等你。”
“進來吧,”顧懷宴轉身走進臥室,拿了身衣服去洗手間,“你在床邊坐會兒,我先換衣服。”
梁清妤:“……好的。”
床鋪沒有整理,還散發著人體體溫的暖氣,梁清妤沒有坐下,站在床邊,掃了眼客房的格局。
客房也是簡約的黑白灰色調,床頭櫃上放著個平板,煙盒和金屬打火機,還有那股清淡的冷杉氣縈繞在房間。
三分鐘左右,“哢噠”一聲,顧懷宴從洗手間出來,一身簡單的白襯衫黑西褲,扣子沒完全扣好,加上剛醒的緣故,渾身透著漫不經心的懶散。
“走吧。”
梁清妤跟上去,低聲問:“也不能讓你妹妹知道合約的事嗎?”
顧懷宴隨口道:“她咋咋呼呼的,腦子也不怎麼好使,要是讓她知道,說不定哪天喝多了就說漏嘴了。”
“……哦。”
樓下的餐廳,顧懷眠小嘴叭叭地不知道在說什麼,老太太笑的很開心,看見兩人並排下來,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她遞給顧懷宴一個讚賞的眼神。
看來混小子已經把孫媳婦哄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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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飯後,顧懷宴把她送回宿舍,梁清妤想了想,告知他自己計劃今晚回老家一趟。
潛台詞是:所以不要在這幾天給我排戲。
顧懷宴隨意嗯了聲,在宿舍旁的路口讓司機停車,梁清妤下車後拎著包往宿舍走。
本就打算這周回去一趟,昨晚小姨夫的一番話讓梁清妤決定提前回去兩天,儘力打消黎光強做大做強的念頭。
如今的經濟市場,創業等於自殺。
還是小姨夫那種做什麼賠什麼的實力。
回到宿舍,梁清妤簡單地收拾好行李,在鐵路12306軟件上買了高鐵票,和林舒說了聲,就打車去了高鐵站。
她是南方人,家住在一個叫做南潯的小縣城,當年高考考到首大才決定留在北城打拚。高鐵要坐五個半小時,快下車前,梁清妤給梁安妍打了個電話,讓她今天不要去接表弟放學了,自己去接給小屁孩一個驚喜。
黎子賢就讀於南潯的一家私立中學,當地的政策是根據學區搖號上初中,倒黴孩子運氣差,搖中了一所學風和教學能力都差的公立學校。
梁安妍和黎光強一合計,還是讓他上私立學校。老師管得嚴,哪怕習學不好,也不至於跟著那群小混混混社會,沒到十八就把自己送進去踩縫紉機。
梁清妤打車到他學校門口的時候,剛過五點半,小姨說夏天初中生六點放學,她掃了眼學校門口的小攤,彎了彎唇,準備去給小屁孩買點零食。
小縣城到處都是煙火氣,校門口的小攤小販騎著三輪車,擺的滿滿當當的,油煙味兒重的能把人熏過去。
梁清妤買了份關東煮,聞著旁邊豆腐腦挺香,要了杯,拎著塑料袋等在大門口。
她比黎子賢大整整十歲,小時候家裡經濟時好時壞,做生意賺錢的話,黎光強回來買的東西也有她一份,經濟緊縮的話,帶回來的隻有一份。
有一次大晚上,黎光強帶回來一份關東煮,黎子賢那時候才五六歲,捧著盒子跑到她房間,用叉子插了一個肉丸,遞到她嘴邊,奶聲奶氣地說:“姐,你先吃。”
這樣的回憶數不勝數,小屁孩從小就是個暖男。
梁清妤淺淺地彎了彎唇,回憶突的被身後的人打斷,“你好,你是來接弟弟妹妹放學的嗎?”
梁清妤回頭,看到一個戴著金絲框眼鏡的男生。
男生笑容和煦,“我是來接我妹妹放學的。”
梁清妤:“我來接我弟。”
距離放學大概還有五分鐘,校門口堵滿了接孩子的家長,男生不停找她搭話,“你弟弟上幾年級啊?”
“初三。”
“巧了!我妹也初三,他哪班的?”
梁清妤:“一班。”
“太巧了,”男生笑著說,“我妹妹也在初三一班,說不定他們倆還認識呢。”
梁清妤笑了笑,沒有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