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訊傳來時,並沒有運回葉國公的遺體,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沈氏癡心,始終認為葉國公隻是失蹤了,並非亡故,她覺得葉行舟一定會回來的。
一年後,她毅然離家前往邊關,誰知,這一走就是九年。
葉桑榆除了沈氏留給她的三個仆從,還有她母親所有的嫁妝。
這嫁妝可不止葉府裡庫房堆放著的,更有葉府眾人沒過眼的大量酒樓、地契、商鋪。
這些都在葉桑榆奶娘那收著,這才是老太太盯著的東西。
不過原主是不知道的,她的奶娘又被趕到莊子裡,所以隻跟祖母親近。
說來沈氏也是孤女,嫁給葉將軍前,是一個有著七竅玲瓏心和極具經商頭腦的女子。
不過這世上對女子束得太緊,對拋頭露麵的女子不喜,更何況是市農工商以商為末為恥的古代呢!
後來偶然與少年時的葉行舟相識,甘為深宅婦人,做了世人眼中乖覺賢惠相夫教子的好兒媳,隻奈何好景不長。
葉桑榆自小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怎能不長歪?
原書中說道唯有葉老夫人,就是葉桑榆的祖母對她十分疼愛,千嬌百寵如珠似寶。
但凡她要的便是天上星,也要捧到孫女跟前兒。
但是,書外之人,還能看不清這是嫡親的祖母對她的捧殺嗎?
疼愛她會不讓她同府中哥兒姐兒一起去上學讀書識文斷字嗎?
疼愛她會讓她養成目中無人,自以為是,驕縱跋扈的性格嗎?
疼愛她會在她七歲時將她母親留給她的嬤嬤借口趕到鄉下莊子裡,隻允許兩個半大的孩子照顧她嗎?
這葉國公府在老國公之時盛名在外三十載,如今不過是汙泥一灘,空有一個殼子粉飾虛名,在葉國公失蹤這十年,更是大廈將傾,朽木難扶矣。
就像這桑梓院,外人瞧著她是老太太最疼的孫女,其實內裡不過三兩個人,院內有亂草橫生,空曠破落,無半點生人煙火。
這是野蠻生長,自生自滅的節奏吧。
葉桑榆在三月給她打水洗漱之時站在窗前,抬手還能觸摸到雜草攀上窗台,可見是鮮有人至了。
她望著院中敗落蒼涼景象,很難相信這是書中被祖母驕縱慣了的女配該有的待遇。
也對,原書中當然更多的將筆墨放在女主葉桑柔的身上,像她這種壞事做儘的女配,哪裡值得多加描述。
也罷。
葉桑榆,以後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如果你真的不在了,便好生投胎去,來生定要尋那雙親安好,簡單快樂的富貴人家,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
等我離開葉府之後,如果有機會,我會代你去尋找你的父母,也算是彌補你此生的遺憾了。
“小姐,奴婢幫你梳洗。”
葉桑榆轉頭看見小三月端著一應洗漱物品跨進房門。
“你放下吧,我自己來。”
葉桑榆熟練的將巾帕沾濕,自顧往臉上抹了抹。
又往一旁的妝台上走去,看了看妝台上擺著的小抽屜裡,隨手翻了翻,都是些俗氣的大金簪,金鐲子。
你要是不說還以為這是老太太的首飾匣呢!
“三月,你幫我梳一下頭發,稍後我們就去見老太太。”
這古代的發髻繁複,她還真的不會。
“好”
葉桑榆坐在那裡,三月乖巧的給她梳頭。
“小姐,你今天真的好好說話哦,”
她笑眯眯的一邊撥弄著手中的頭發,一邊大著膽子說道。
“感覺小姐今天有點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不凶人不舒服了是不是?”
“有那麼一點點”
葉桑榆在鏡中看到背後的小丫頭怯懦的伸出指尖比了一下。
“其實,小姐平時看起來凶,人也挺好的”
“人好?”
葉桑榆扭頭看了她一眼,恨鐵不成鋼道,“三月,理智追星,你濾鏡不要太厚。”
“濾鏡,什麼是濾鏡啊?”
“這……說了你也不懂,總之就是在你眼裡,你是覺得你家小姐什麼都好是不是?”
“嗯”那丫頭呆呆的點頭。
過了一會兒,在鏡中看到頭發好像弄得差不多了。
“好了吧!”
“等等,小姐還沒上粉抹胭脂呢!”
三月將原主平時用的那些個小盒子打開擺在她麵前。
葉桑榆低頭看了看,眉頭一皺,這庸俗的顏色,劣質的腮紅,刺鼻的粉底。
“不用了,今天不上妝了。”
原主這臉用這些劣質品不是添亂嗎?暴殄天物。
“那好吧!”
正好,三月梳好兩個簡單的小桃苞,跟她頭上的差不多,不過稍微複雜一點。
身上則穿著一件鵝黃色的衣裙,脖子上帶了個銀色的項圈,上麵有一把小鎖,小巧精致,十分可愛。
葉桑榆在鏡前欣賞了一番,心情竟然不錯。
她轉過身來,踮起腳尖拍了拍三月的肩膀。
“小三月,隻要你好好聽話,本小姐不會虧待你的,走吧!”
“嗯,奴婢會的。”
三月十分高興,追著葉桑榆出門去了。
兩道清脆的聲音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