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的都隻是小幼苗,但一些移栽的果樹都差不多適應新環境的生長了,逐漸有了蔥蘢之勢。
就像她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一樣。
又是進展順利的一天,真好。
“三月,四叔要的點心做好了嗎?”
葉桑榆看到她左右手一邊一個食盒提著走進房間。
“嗯,做好了。”
三月將它們放在桌子上,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
“那快叫四月送過去吧!”
葉桑榆爬起來,將三月按在凳子上,親自給她捏捏肩膀。
“今天我的三月小姐姐辛苦了,祖母能夠答應我上學的事情,你可是功不可沒啊!”
“哪有,都是小姐教的好,小姐,不用給奴婢揉肩,彆把手累著了,奴婢心疼。
三月要好好感謝小姐的方子才對,快告訴奴婢,你是怎麼想到做那樣層層遞進的點心的,奴婢還是第一次見呢!
奴婢前幾日試了好多回,麵粉都用了好多,喊四月陪我去摘花,她都直說累壞了呢,好在成功了,那丫頭,一個人吃了半碟子。”
葉桑榆訕笑著說道。
“嘿嘿,我湊巧琢磨出來的,還是三月你悟性好罷了。
你那個點心還有剩的沒,待會兒去恨水院的時候,也給大哥哥嘗一下。”
“還有呢,東院那邊的我就叫四月一起提過去了,大少爺的,等晚膳前我送過去。”
“還不讓我出去呢!我今天都去老太太那了,一次兩次沒差彆吧!”
葉桑榆抱怨道。
“不行,這是小姐自己說的懲罰,奴婢也想讓你在咱們院裡好好休息一下,這般不識好人心嘛。
而且奴婢雖然很高興小姐能和大少爺來往,但哪有兄妹日日相見的,小姐大了還是要注意一下男女大防。
以後有什麼東西要送的,還是吩咐奴婢去吧!
咱們住在西邊,去大少爺那,人少沒人看見,若是在人前,小姐……還是和大少爺保持一些距離,畢竟老夫人好像不允許府中上下與他多來往。”
葉桑榆聽了三月的話,有點難過,她是知道三月並非那種勢力之人,但是她為了自己也選擇趨利避害。
明明葉涼臣一點錯都沒有,隻是不被掌權者所喜罷了。
而自己也……
等等自己慢慢強大一些,等他再信任自己一些,還是想辦法幫助他早日脫離此地吧!
葉府這一方淤泥之地,是困不住他的。
“那好吧!大哥哥要是問起,你就說我明日定然過去看他。”
“嗯”
恨水院。
葉涼臣坐在房間唯一的書案前,左手邊是一踏宣紙,前麵擺著筆架硯台,硯台上少許墨汁盤桓。
他一臉肅穆的在宣紙上書寫著,一字一頓,極其認真。
六年多沒有在紙上寫字了,沒有這樣正式的握著筆在這雪白的紙張上肆意勾陳。
起初會有些不習慣,但寫了幾遍之後,他找回了那種感覺,用起來也逐漸順手。
葉涼臣看著身前自己的字跡,還算不錯,瀟灑恣意,矯若遊龍,沒有寫端正楷體,似行似草,在紙上起伏翩飛。
看得出來,握筆之人近來心情開闊,心中陰霾漸散。
筆力很是蒼勁,筆法也十分老練,並非這般年紀的新手能寫出來的。
但是葉涼臣在恨水院這麼多年,也沒有其他事情可做,不能學到新的知識,也隻能日日夜夜反反複複的磨練筆法了。
好在冰凍三尺,如今也有了不錯的效果。
自從葉桑榆給他帶了幾本書來了之後,晨起拿過膳食回來,便在認真誦讀。
起初讀起來有些晦澀,字大部分是認識的,就是這四書和幼時抄的佛經誦讀的感覺很是不同。
那時,看多了寺院的經書,總覺得處處和善,人人慈悲,並無這些人世的各種道理。
沒有人告訴他天地君親師,沒有人告訴他修身治國平天下,沒有人告訴他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沒有人告訴他綱常倫理,兄弟敦睦,仁義禮智信。
前麵的他看著倒還沒覺得有所不妥,隻是看到後麵的什麼孝順倫理,忠孝悌義,他有些嗤之以鼻。
就他所知,這葉府就沒有做到吧!
各個偽善虛偽至極,說什麼倫理綱常,什麼父慈子孝,真是可笑。
遇到這一塊的內容,他都是粗粗看一眼直接略過,完全不屑於去理解它。
但是翻到書中講到哪位大儒治國之篇,安國之策,哪位武將開疆拓土,以詭計巧思不費吹灰之力覆滅敵人之時,他整個人都熱血沸騰了起來。
這時,他真正懂得書中自有千鍾粟,書中自有黃金屋是什麼意思?
他喜愛這些連篇的文字典故,也喜愛書中他認同稱讚的波譎雲詭的陰謀陽謀。
他渴望從中找到讓自己眼界更開闊,更強大的力量,也能如那些人一樣,出入朝堂,封王拜相,權勢滔天,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一令出而百軍從,長劍指而諸侯懼,這是何等的氣勢啊!
他渴望自由,更渴望權利。
如果從前隻是想掙脫葉府,覆滅那些憎惡之人。
此刻,內心那些執念更加具化,有增無減,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