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先去國師府。”
葉桑榆扶著葉涼臣上了馬車,他低著頭,一手捂著胸口,虛弱的靠在車壁上。
“叫我多穿一些,你自己倒是染了風寒,哥哥身子也太差了,不是說習武之人身體很好的嗎?”
“咳咳咳!”這幾聲是被嗆到了。
葉涼臣突然有點不想裝病了,他身體好得很呢!
若是不裝病,誰知道她們兩個人要在那裡說多久,第一次他覺得自己被冷落了。
葉桑榆又給他倒了一杯水,原本想替他順一順胸口,手都伸過去了,然後卻突然頓住,轉而將他的鬥篷往胸口攏了攏。
“無妨,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回去喝一副藥就好了,阿榆不必擔心。”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小病也是病,都怪我不好,不該要你帶我出來玩的。”
葉涼臣無奈看了她一眼,坐得遠遠的,就不能坐過來些嗎?
他心裡還不高興著呢?
葉桑榆瞧著他坐在一邊也不說話,估計是真的不舒服,隻吩咐小安讓馬車走快些。
“阿榆為何與寧王如此熟稔?”
兩人好半天沒說話了,葉涼臣突然開了口。
“沒有啊,隻偶爾見過幾麵罷了。”
嗬嗬,隻偶爾見過幾麵就知道寧王的喜好了?他總摸不準阿榆的心思,上次是風燁,這次又來了個風流雲。
更是當著他的麵與旁的男子談笑風生,他心裡堵著一口氣,隻想阿榆過來哄哄他,跟他說說話,這樣才能壓下心底的不安與焦躁,可是她沒有過來。
沒法子,隻能故技重施,對著一邊咳嗽,並且越咳越大聲。
他從馬車內的匣子裡摸出一塊灰色的巾帕捂住嘴巴,一咳出來竟然帶血了。
葉桑榆是真的嚇壞了。
“這是怎麼了?突然這樣嚴重?”
葉桑榆趕緊挪近了些,將他手中的帕子丟一邊去,從袖中將自己的帕子拿出來正要替他擦擦嘴角的血絲。
葉涼臣剛虛弱的轉過身子,就看到阿榆的手停在半空中,也不幫他擦了,徑直將手帕塞到他的手裡。
葉桑榆眉頭緊皺,嘴裡抱怨著。
“是不是哥哥在大理寺上值太勞累了,你自己把把脈,到底是什麼病症?”
葉涼臣看了她一眼,手中捏著一方白色柔軟的手帕,沒有自己動手擦掉嘴角的血跡,這樣正好。
“我真的沒事。”
葉涼臣沒有把脈,抬頭看了葉桑榆一眼,眼裡的擔心不是假的,每次隻要阿榆擔心他,圍在他的身邊,他心裡就柔成一彎春水。
“那怎麼會咳血呢?”
葉桑榆皺著眉頭,催小安馬車趕快一些,催了好幾次。
一回頭看到葉涼臣還盯著她笑,看到他嘴角的一點嫣紅,簡直惱火。
一把奪過他手裡的帕子在他嘴角按了按,也顧不上避諱不避諱了,特殊時刻特殊對待,畢竟他這不是病了嗎?
葉涼臣見阿榆撇著嘴一臉不耐又惱怒的神情,但是動作卻是輕柔的,眼裡的認真和關心讓今天的不快一掃而空。
她離得很近,似乎還能聞到阿榆身上沾染的淡淡梅花的幽香,若是此刻馬車能顛簸一下就好了,這樣阿榆就會一不小心撲到他的懷裡,他就能順理成章的抱住她。
但是。
馬車一直到國師府都是一路平坦。
葉桑榆送了葉涼臣回了淩水院,叫晉言好生照顧他,原本還是很擔心的,吐血可不是小事,但葉涼臣自己會醫術,一直說沒事,她也就回去了。
“公子,您病了?”
葉涼臣掀開被子,方才阿榆要他在床上躺著,也怕她太擔心,就照做了,但自己病沒病心裡清楚,不過是咬破了一點嘴唇罷了。
晉言就看到葉小姐口中病重的公子嘴角帶著笑意的下了床,然後心情頗好的去了一旁的書桌前。
“公子,您的病?”
“我沒事,你退下吧!”
“是。”
“等等,我這病要過幾日才能好,若是阿榆過來問,你照說就是了。”
啊?晉言看了低頭伏案作畫的公子一眼。
“聽不懂?”葉涼臣見他還沒有退下去,冷冷瞪了他一眼。
“聽懂了,聽懂了。”
原來公子是要裝病啊!這兄妹兩個到底要做什麼啊?算了,他照顧好公子就好,其他的事情也沒必要知道。
晉言麻溜的出去了,還帶上了房門。
葉涼臣一直畫到了夜色四合才收了筆,他滿意的看了眼麵前的情景,眼角眉梢染上點點柔情。
漫天花海深處,一個俏麗的少女站在紅梅樹下,她輕輕閉著眼睛,嘴角帶著笑意,身姿嫋娜,展開雙手,兩袖隨風搖曳,鬢上那一朵紅梅栩栩如生。
畫完等墨跡乾了之後,他怔怔的看了許久,伸手輕撫畫中女子的臉頰,仿佛透過畫紙能感受到那軟嫩的觸感。
他的阿榆。
這時。
晉言推開門來,葉涼臣立即拿出旁邊的畫紙遮在上方。
“公子,下雪了。”晉言驚喜道。
“如此冒失,不經允許,下次不可進來。”葉涼臣嚴肅的訓斥了他一句。
晉言腦袋嗡嗡的,若不是手中端著東西不得空,都要拍腦門了,怎麼忘了,公子不喜歡被人打擾。
“公子,嘿嘿,奴才下次會的,就是瞧見下雪了,一時高興了,想跟公子說說。”
晉言被訓斥了還是咧著嘴臉,因為他習慣了啊,也摸清楚了公子的脾性,這種小事是不會責罰他的。
果然,葉涼臣沒再說什麼,看了他手中端著的東西。
“這是什麼?”
“回公子,這時奴才送葉小姐出門的時候,她特地交代我讓廚房給您燉的冰糖雪梨,說是睡前要讓公子喝的。”
葉涼臣心裡又是一陣暖流,雖然這病不是真的,但這湯倒是能喝,又是阿榆特地交代的,隻讓晉言將東西放下。
雖然裝病隻是當時突然的舉措,可是如果這樣能讓阿榆多看看他,關心他,就想著多病幾日。
唯一不好的就是自己沒病,若是真病就好了,不好叫阿榆太擔心,就病三日,三日就可以了。
他一口一口將湯都喝完了。
推開窗看了看外麵的景色,外麵的確很冷,白色的雪花如柳絮飄飄灑灑,不知道阿榆平安回家沒有。
葉桑榆在回葉府的路上,忽然被人當街攔下了馬車。
她正不悅的皺起眉頭,卻看到鑽進來的四皇子風燁。
“殿下,您怎麼來了?”
“哼,小鶯兒我要是不來,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再見你呢?要不是三哥回府說在梅苑遇到你,我才匆匆過來堵的,總算沒晚,早知道我就該跟三哥一道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