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因為沒有掌燈,所以對於是何人襲擊,他看不分明,剛剛也隻是因為察覺到了危險氣息,才條件反射般避開。
“取你性命之人。”
葉涼臣隨手從師父閣樓裡取了一把劍,疾風驟雨一般向任懷攻去,招招皆是直擊命脈。
任懷眼疾手快抽了一個凳子往最高處的天窗打去,瞬間月光從四四方方的天窗上灑了下來。
任懷借助黑暗的氛圍,以及灑下來的月光,隨著葉涼臣越發狠辣的招數向他靠近,儘管他躲開了一些,但是雙膝和胸口已經被劃了十幾刀。
葉涼臣並不想一招斃命,而是想一刀刀的折磨他,像是要將他千刀萬剮。
原本寂靜的閣樓裡想起的都是刀刃割破皮肉的聲音。
師傅是怎麼死的,今日便要他百倍償還。
任懷邊死裡逃生,邊嘴裡一陣嘀咕折騰,趁著右手還使得上勁兒,忽然往空中灑了一陣粉末狀的東西。
就在葉涼臣的長劍刺入他心口的千鈞一發之際,周遭的景物忽然旋轉了起來。
“葉涼臣,好好享受你的夢境吧!”
任懷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能這麼拚命想殺了他,還恰巧出現在這裡的,隻有張衍那個徒弟葉涼臣了。
將葉涼臣推入幻境中之後,他整個人虛脫的癱倒在地上。
但是要閉目為葉涼臣刻畫夢境,讓他沉溺在裡麵再也出不來。
張衍就是這樣死的。
幻境之中,葉涼臣經曆了所有他童年所遇見的不好的事情。
從記事起幼年被寺廟裡的師兄嘲笑戲耍,然後獨自丟在深山裡,那裡有許多毒蛇猛獸。
他拚命的冒著大雨往下山的方向跑,後來摔進了荊棘叢裡落得遍體鱗傷。
他被葉行雲接回了府裡,送回葉府之後,那個人又狠心的離開了,他扒著門看他離去的背影,沒有回頭看自己一眼。
他和曾經的小廝阿福在恨水院裡忍凍挨餓,被老太太欺負,被葉府裡的人打罵,就連下人也能夠隨意踐踏他。
還有阿福被毒蛇咬死了,為了一個果子,為了不讓他餓肚子,他求了所有人,沒有人願意請大夫去看他,最後恨水院裡隻有他一個人了。
他好恨,他恨著要殺了葉府的所有人,要讓所有欺負他的人去死。
這些人都該死!
可是。
他又遇見了一個女孩。
推開恨水院破舊的木板門,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笑盈盈的看著他。
她說是來給大哥哥送吃的,她來認錯了,以前不該這麼欺負他,她是來贖罪的。
嗬,彆以為這麼討好我,以後就不會殺你,最多給你留個全屍。
後來,他放下了戒備,成了那個女孩的大哥哥。
她說他們是親人啊,要相依為命,也要一直在一起。
她是阿榆,說和一直會和他在一起的女孩。
夢境中原本淒淒慘慘陰暗的一切都在朝著陽光美好發展。
他學藝回來之後,慢慢的遏製不住對阿榆的占有,他喜歡了自己的妹妹。
他掙紮痛苦,無措徘徊,最後還是一意孤行的要她。
原來阿榆也喜歡自己啊,兩人隱秘的親近著,哪怕是不該存在的感情,他心中歡喜,沉溺其中。
再到後來發現自己的身世,上天好像對他不薄,他獲得的權力越來越大,還有阿榆在身邊,他也知足了。
其中縱然出現了一些小波折,阿榆忘了自己,但是後來一切都好了。
他有了一個很好的身世,兩人終於沒有什麼可以阻隔了,等到阿榆及笄的日子之後的一個月,他就迫不及待的把阿榆娶進門了。
後來他們還子嗣繞膝,終其一生,他都和阿榆白頭到老。
葉涼臣白發蒼蒼的牽著同樣白了頭發的葉桑榆,他一手護住她的腰,另一隻手給她拿著糖葫蘆。
“咬不動了……”
兩人身影漸行漸遠。
外麵任懷得逞的笑了起來,還沒有人能逃得過他編織的幻境。
他磨蹭的起身走到葉涼臣身邊,趁他深陷夢境,想一刀插入他的心口,手法跟殺了張衍一般。
他用力的將匕首推過去的時候,忽然刀鋒一轉,月光折射出來的光亮倒映在葉涼臣的眼中。
“你……你怎麼……呃——”
匕首全部刺入他的心臟,葉涼臣眼睛通紅似血染一般。
握著匕首的刀反手一剜,任懷低頭一看,自己心口上一個大窟窿,便是大羅神仙也回天乏術了,他必死無疑。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這一生竟然如此草草的收場了。
為什麼,他不明白為什麼他已經深陷夢境,為什麼他仍然可以清醒過來。
任懷幻境沒有困住他,反而將他之前壓抑住的餘蠱造成的煞氣激發了出來。
因為,夢境後麵還有一段。
若是多堅持布置一段幻境,也不至於死得這麼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