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鄭陽和那個少年交上了手,那人武功竟然不比鄭陽差,左右手各自舞著兩把□□,甚至有點壓製住對方的意思。
薑國人見剛出頭的少年看不出來竟然是個練家子,絲毫不比之前帶領他們衝鋒陷陣的將軍差,於是士氣也有些高漲,不過沒過多久,那邊便主動撤退,鳴金收兵。
鄭陽有點氣餒,原本按照之前的計劃,這一仗就該直接奪回京都,卻沒想到出了一個攔路虎。
次日一早,鄭陽聽了葉涼臣的話之後,再次出去發起攻擊,待打到一半的時候,忽然薑國這邊響起了戰鼓。
“是軍師,那不是季軍師嗎?”所有人愣住了。
“師傅?”那少年騎著馬到了陣前,看到季延被關押在牢車之中。
在天闕樓吃了不少苦頭的季延抬頭看向了前方,想起了葉桑榆和葉涼臣一起去看他的時候,讓他最好識時務者為俊傑,勸說薑國之人放下武器,否則便要他死在陣前。
她威脅自己的時候,倒是看起來很凶,當時,他是答應了,不過倒是要讓她失望了。
“李旭,從今以後我是再不能教你什麼了,男子漢大丈夫自當頂天立地,如今,想要一將功成萬骨枯,還是放下刀刃苟全於世,你自己做主吧!”
“你——”葉桑榆從後麵的馬車上冒出頭來,他竟然騙了自己。
季延好像知道有人會氣急敗壞一樣,在潦草的頭發之下,勾唇笑了笑,她想讓自己幫葉涼臣不費吹灰之力收服敵兵,傻瓜,怎麼可能呢?
葉桑榆咬了咬唇,覺得自己好心敗事了。
葉涼臣將葉桑榆拉回馬車座位上坐好,周圍是千軍萬馬,唯獨這一輛馬車被圍攏在身後的隊伍之中。
李旭就是季延為那個少年取得名字,他這一生四處漂泊,本以為能夠在薑國有所作為,但是不幸,他雖然得到薑國皇帝的重用,但是依然為周圍的人所排擠,連帶著李旭也空有一身武藝,不能得以施展。
原本以為能夠打下越國之後,功業在身,自當可留存史冊,更不必在乎旁人的眼光與閒言碎語。
可惜,他遇到了一個勁敵,他已經知道這場仗已經贏不了了,也不可能再回到薑國,在暗牢之中受到酷刑,他沒有尋死,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堅持著,直到昨天晚上她來了,能夠在臨死前逗一逗她也挺好的。
季延即便在亂軍之中當做俘虜,但是如今卻是一副完全散漫舒展的姿態。
他甚至將其中一條腿曲了起來,神態悠閒的看著接下來可能出現的戲碼。
季延的話其實是想讓他趁此機會建功立業的意思,這樣才能繼續和葉涼臣為敵。
但是李旭在看到季延之後,已經暴怒了,這是他的授業恩師,如今卻淪為階下囚,之前失蹤,隻以為他有要事去辦,反而躲過了宮中那場暗殺,沒想到——
李旭策馬上前了兩步,不管不顧直接衝向對麵打算劫下囚車裡的人。
後麵跟著的薑國隊伍看到眼前的態勢,也不得不跟著往前衝,一時之間兩軍立即混戰為一團。
前方刀光劍影,嘈雜一片,馬車內葉桑榆也是因為自己的決定而深深自責。
葉涼臣怕她動了胎氣,乾脆道出了實情。
“什麼?哥哥,你早就知道他不會勸降了?”葉桑榆看向他。
“嗯,他如今袖管裡應當還藏著自殺的毒藥,他本就沒想過回去。”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哥哥說季延打算自殺了,她倒是挺驚訝的,這樣一個聰明且擅長算計的人,真的舍得死嗎?她再次掀開簾子往外麵看了一眼,這次並沒有惱怒生氣,反而心中還有有點可憐他,如果這個人沒有站在敵人隊伍裡就好了。
隻是前頭站著很士兵,軍旗烈烈,也擋住了葉桑榆的視線,隻看到一個囚車,還有一個背影。
心中歎了一口氣,便放下了簾子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李旭一個勁的往前殺,周圍的人都在阻攔他,身上受了不少的傷。
季延一直看著眼前的一幕,原本眼中閒散的姿態好像凝聚了一般,他沒想到李旭真的打算要把他劫走。
“李旭,你給我回去,回到薑國去。”
“……”李旭沒有說話。
還是一個勁兒的對付著從四麵八方來的攻擊,就在他快要砍斷囚車的鐵索之時。
一支穿雲箭從囚車的後方迅速射了過來,直接一箭射中了李旭的胸口,緊接著又連續射了兩箭,左右手的肩膀處各中了一支箭,立即武器脫落在地。
季延暗著眼眸看著倒在囚車前麵的李旭,知道這是葉涼臣在報他的一箭之仇。
如果薑國士兵,親眼看著自己的軍師自殺在萬軍之中,剛起來的領頭人也被一箭殺死,這無疑會極快的摧毀了他們的意誌,戰場上的全部人都是任人宰割的一盤散沙,將計就計,一箭雙雕,他倒是如願了。
季延全身癱靠在囚車的牢壁上,從袖管裡摸出了一顆毒藥,仰頭便扔入了口中。
季延閉上了眼睛準備赴死,卻聽到地上叫他的李旭,有些後悔的看了他一眼,或許他不該說那些激他的話,他以後的路還很長,但如今說什麼也晚了。
鄭陽站上囚車,宣布兩人全部死亡,讓對方士兵放下手中的武器……
葉桑榆已經沒有聽到外麵說什麼了,馬車內她皺著一張小臉訓斥著葉涼臣。
“你剛剛不是說隻是出去看看嗎?剛剛又碰到哪裡了?你看又出血了,一定是傷口又裂開了……”
眼前的亂局,也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