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感的預警(1 / 2)

日頭逐漸西下,東食街也進入了每天最繁忙的階段。大批大批學生從東校門湧出,四處覓食,食街的各色餐廳紛紛推出拿手菜來滿足這些填不飽的胃。汪野快速地吃完晚飯,等著今晚的第一波客人。

“汪哥,有桌嗎?”沒半小時就有人來了。

“嗯。”汪野還坐在他的固定搖椅上,兩隻手操縱手機正在鬥地主,頭也不抬地應聲,“裡頭有桌,讓小黃和小綠給你們拿啤酒。”

小黃,說的是黃頭發的黃誌嘉,小綠就是綠頭發的呂天元,在外頭混社會總要有個花名。

緊接著店裡就忙開了,但大多數時候不用汪野親自去管,兩個兄弟從小跟著他,無論是賬目還是迎賓他都信得過。一張台球桌滿人就是一個信號,很快第二張、第三張也來了客人,不多時五張桌子就全滿了。

時候還早,八九點鐘不忙,汪野看著自己那可憐兮兮的歡樂豆歎了歎氣,不得已放下手機。

現在的紙牌遊戲怎麼都那麼難?為什麼網上隻有鬥地主大賽,沒有抽王八大賽?

“汪哥。”黃誌嘉從店裡跑出來,耳朵上彆著客人給的煙,“3號桌的客人說他想叫一桌朋友來,問你6號桌能不能騰出來用用?”

“嘖,我的規矩不都貼在牆上了嗎?怎麼還有人問?”汪野不耐煩地坐了起來,抬手從黃誌嘉的耳朵上拿煙。

店裡確確實實有六張桌,長方形的台球桌麵積不算小,分成兩排擺在店裡很占地方。新刷的白牆上貼著一張A4紙大小的公告,上頭寫著:嚴禁賭球,嚴禁罵人。6號桌不對外開放。

每個桌上頭都有燈,將綠色的球桌照得清晰明亮。燈罩上就分出了排號,其中最靠近休息室的那一張就是6號桌。來店裡玩兒的客人都知道這桌子是汪哥自己留下打球的台,就算店裡的人再多他也不拿出去接客,隻偶爾接待朋友。

今天照樣如此。汪野從牆上取了自己的杆,到6號桌去練球,路過3號桌時他還額外送了3聽啤酒。音響裡放著beyond樂隊的歌,伴著悶悶的撞球聲,汪野時不時抬起頭,給杆頭塗巧克粉,像巡視自己的領地一樣。

店外一片歡聲笑語,店裡一片快樂安逸,汪野給自己也開了一聽冰啤,痛快喝下去。忽然間嘴裡啤酒的味道又仿佛變成了那杯奶茶,提醒著他什麼事。

“小黃。”他叫來黃誌嘉。

“汪汪哥,什麼事?”黃誌嘉嚼著泡泡糖。

“我記得咱們這食街裡是不是就有一家小左奶茶店?”汪野問。

黃誌嘉的小金毛腦袋一點:“有啊,那是連鎖店,好多城市都有。怎麼,你是不是喝上癮了?就這麼好喝?”

“你現在過去幫我問問,桂圓紅棗銀耳茶是什麼時候的產品,除了它家還有誰有。”汪野二話不說將黃誌嘉推出了台球廳,自己卻站在門口不動。黃誌嘉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汪哥的吩咐他一定聽,扭身顛顛兒地跑向了小左奶茶店。

彆看已經是晚上,奶茶店還排隊呢,門口的外賣小哥坐了一排。他進去問完,跑出來,氣喘籲籲地停在台球廳的門口:“問出來了……是今天才出的新口味,因為今天剛好立秋。”

“還有誰家有?”汪野急問。

“目前就,就它家有。但是店員又說,奶茶配料沒有專利,很快就會有店家效仿,最多不超過兩天,彆家也會有啦。”黃誌嘉還以為他是想喝了,“我現在給你買一杯?”

可是汪野卻沒有回答他,反而是站著發呆。

“汪哥?”黃誌嘉拍拍他。

“啊?哦,沒事。”汪野這才回神,這就更奇怪了,街口那家奶茶店已經好多年,路劭來找自己這麼多回都沒發現它,怎麼忽然間就看到它廣告了,還能精準地買到一杯全國限定?

不等他想明白,店裡的突發狀況好似一根引線,點燃了火.藥味濃烈的局麵。2號桌和1號桌的客人打球不小心碰了對方的杆子,其實就是一個小摩擦,但又不巧每個人都喝了點酒,還帶著女朋友,那點爭強好勝的脾氣全被勾起來,眼瞧著就要動手。

“艸,你他媽沒長眼睛啊!”

“你罵誰呢?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誰呢!”

1號桌拿杆子就要打,2號桌已經揪住了對麵的領口,忽然間汪野疾走兩步到了他們跟前,眼神凶狠,態度蠻橫,用手裡的球杆重重地拍了拍台球桌。

“在我店裡不許動手,要打給老子滾出去!”汪野用一句話堵住所有人的嘴。

他站在店當中,冰冰冷冷,和上午曬著太陽補瞌睡的那個人截然不同。任誰都能看出汪野的年齡其實不大,滿打滿算也就是大學本科生剛畢業的時候,可是他眼裡的閱曆卻能寫一本書。

寫出來的也不一定是什麼好書,摻雜著沒人管的童年、讀不好的學問以及刺頭的青春期。他和周圍來吃飯的學生差不了幾個月,走的卻是另外一條求生的路,他的這本書裡沒有青澀的少年時期和意氣風發的成績,隻有疼,有淚,有砸下去的拳頭和銜著血的嘴角,以及眼神中那一抹淡漠的戾氣和不服管教。

“彆他媽的,在我店裡找事。”汪野揪住挑事兒的2號桌,指骨頂出尖銳的角度戳著他的喉結,威脅得不動聲色。

離得如此之近,那人看清了汪野左眉梢的斷處,有一道微小的疤痕。但當時一定傷得很深,才會留下這樣的顏色。

有汪哥鎮場子,黃誌嘉和呂天元根本不怕店裡亂起來。做生意就要兩頭勸,有人唱白臉就得有人唱紅臉,他倆趕緊拿了幾聽啤酒過去招待,外加有女朋友的阻攔,這兩撥人終於握手言和。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