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為營(2 / 2)

路劭又一次打開了手機裡的音樂軟件,找到了這首歌曲,隨後轉發到朋友圈。放下餐單正在刷新朋友圈的汪野剛好看到,好奇地問:“咦,你怎麼想起轉發這個?喜歡聽啊?”

“就是突然間想起來,挺好聽的,順手就分享了。”路劭放下手機,餘光裡瞥到一角,蘇立果再次出現在點讚的名單當中。他不由地會心一笑,有這麼一個能分分鐘談得來的同事真挺有意思,彆人都聽不懂他們在分享什麼,但這就是他們獨有的暗號。

烤肉店外的夜景變幻迷離,北京城在燈光的變化下像個盛裝打扮的水晶球,很容易讓人產生錯覺,以為它一直都是這樣絢爛。但等到所有的霓虹燈悄然落幕,街道高樓重新回到陽光的洗禮之下,其實不少建築物都帶著很濃重的年代色彩。

汪野就很喜歡這樣的年代感,特彆是在胡同裡亂逛時。早上他去煙袋斜街淘了兩本便宜的小人書,中午時就已經躺在搖椅上看得津津有味了。滿綠的大槐樹上頭落了一隻蟬,知了知了叫著,他也不覺得厭煩,隻當是盛夏的民謠。

他整個人完美地融進了東食街的市井林裡,時不時拿起蒲扇晃悠兩下。

“您好,我來領我的花了。”熟悉的聲音再一次出現。

汪野這回立馬看了過去,似乎也想弄清楚到底是誰在天天照顧花店的生意,但不巧的是隻看到了一個背影。

哦,原來是他啊,昨天拿眼鏡片瞪我的那個,汪野心想。

“劉老師,早上您沒來,所以給您預留的玫瑰花都有點打蔫了,要不我給您換一束吧。”花店的小老板並不是對每個顧客都這樣上心,本來就是薄利多銷的行業,他巴不得彆人把打蔫的買走呢,“或者給您換個更好的品種,有足足大一倍的花型。”

劉聿卻擺擺手,舉手投足都是教書育人的雅致:“不用了,多謝您的好意。”

“可是……給你留的那不好了。”小老板堅持。

“不礙事,它好不好都是我預訂的花,我不在乎它在彆人眼裡什麼樣。再說打蔫又不是它的錯,是我來晚了。”劉聿順便提醒他,“您彆忘了我訂的滿天星。”

“忘不了忘不了,已經給您準備好了。”小老板特意從冰箱裡取出滿天星,重新給這束花修理了一下,讓白色的星星點綴其中,最後噴上水,親手交給了顧客,“劉老師,當您的女朋友可太幸福了,每天都能收到鮮花呢。”

劉聿掃了二維碼,接過這捧花,笑容溫和無懈可擊:“借您吉言,希望那個人能看到吧。”

這番話汪野隻聽了一個大概,什麼“女朋友”之類,大概這人是給姑娘送花,你送花就送花吧,昨天拿鏡片晃我乾嘛?眼睛抽筋了?他沒多想,重新沉浸在小人書的內容中,而眉目傳情後的劉聿則抱著花邁進了東校門,他還有課。

哲學一般都是大課,當他抱著花出現時每個學生都見怪不怪。等到這節課結束,上回提議一起吃飯的學生陶文昌又一次跑了過來,帶著生機勃勃的朝氣:“劉老師!下午有空沒有!”

“怎麼,你們打球是不是又缺人了?”劉聿停了下來。

“您怎麼知道的?”陶文昌是特意跑過來約球,彆看劉老師在課堂上文質彬彬,打籃球可是一把好手。他們田徑隊的穿運動服上場,劉老師經常將西裝外套一脫,白襯衫袖口一挽,平分秋色。

“看你這樣子就猜到了,不過……”劉聿停了下,“你們是不是快比賽了?課餘活動還是彆乾這麼激烈的對抗性運動,受傷的話得不償失。”

“唉,沒那麼脆弱。”陶文昌擺擺手,可是又覺得這話在理,“但體院能有什麼安全的活動啊,籃球足球跑道,我們總不能占遊泳館的泳道去吧。”

“你們隨便找點不需要對抗的運動就行,最好是還能好多人一起玩的,每個人都能上場,不掃興。”劉聿說完又看向懷裡打蔫的花束,“咦……”

陶文昌的目光也隨之轉移:“怎麼了?”

“糟糕,滿天星好像有點少。”劉聿很是抱歉地看向他,“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

“您說。”陶文昌義氣。

劉聿不徐不疾,語速並不快,有些事就和照顧鮮切花一樣,花沒有錯,是人不會打理。就好比這些花在花店老板的手裡打蔫,但是放在自己身邊,它能夠滋潤地盛開好久。

這裡麵要灌注的是關心,以及等待花慢慢開.苞的足夠的耐心。

“那就麻煩你,一會兒幫我跑一趟東食街北口的小花店,再幫我要一些滿天星吧。辛苦了。”劉聿溫文爾雅地笑道,衣兜裡,手機屏幕顯示出兩條物流信息,兩個飛機杯正在派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