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從頭上灑落,在護盾上蕩起朵朵水花。
隻要直接遮擋這一片雨幕,就能廢掉妮璐的遠程手段,為自己騰出更多的時間。
恍然大悟的陳靈馨甚至沒有過多寒暄。
當即就放棄了與妮璐的能力對轟,準備向上延伸念力開始行動。
便在這時,她的肩膀上突然傳來一陣冰涼而柔軟的觸感。
同時那無起伏的聲音也在耳邊平靜地說道:【彆急,你先用念力連續吹出一長三短的哨音試試。】
陳靈馨微微一愣,直到這時她才轉過頭。
便看見一隻纖細的手掌正按在她的肩膀上。
而手掌的主人,正閃爍著一雙猩紅色的眼眸,麵無表情地注視她。
在對上視線的一瞬間,一股強烈的安全感便從心中洶湧而出,很快就蔓延了少女的全身。
緊繃的肌肉變得鬆弛,陳靈馨的嘴角也下意識地上揚:“小白,一長三短對吧?好的我試試。”
沒有問為什麼,也無視了前方正不斷突破阻礙,朝著她飛襲而來的黑色閃電。
少女控製著念力在空中形成一根纖細的中空管,並往其中緩緩推入空氣。
於是,一陣尖銳而又規律的聲響便驟然響起,並在念力的調整下變得愈發尖銳,聲音迅速地傳遍四周。
陳靈馨的眼角一邊注意著妮璐的動作,心中不由得開始好奇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下一刻,天空一暗,就連頭頂落下的雨聲都變得稀疏起來。
陳靈馨帶著幾分疑惑抬起頭。
接著,便看見頂層上那原本破敗不堪、露向天空的巨大豁口處。
無論是裸露的鋼筋,斷裂的金屬還是破損的混凝土牆體。
都像是時光倒流一般開始了複原,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將天花板向四麵八方延伸。
同樣抬頭看著這一幕,白澤對著一臉錯愕的少女說道:
【作為以防萬一的手段,我已經提前吩咐他們做好了準備,這樣你就不用浪費精力去處理頭頂的雨水了。】
————
此時,在底下眾人都看不見的地方。
有三名異能者正相互抱在一起,在天空中緩緩前進著。
“Yoooo!an!這片戰場是怎麼回事?我們真的不會遭到波及嗎?我隻是來賺積分的啊!”
一名老黑隻是稍微向下看了一眼,便滿臉恐懼地摟緊身邊人的脖頸,閉著眼大喊大叫。
在這份情緒的驅動下,他的能力幾乎是超常發揮。
隻見一層暗色的帷幕緊緊地包圍在眾人的身邊,讓他們的身影暫時消失在了外界的視線中。
而正抱著兩人在空中飛行的異能者,則是滿臉的生無可戀:“能不能請你把嘴閉上,你的嘴真的好臭,你幾天沒刷牙了啊……”
說完他把頭轉向另一邊,有氣無力地問道:“喂,阿輝,你還要多久啊,我覺得我都開始聽到噪音和幻聽了。”
曆史映照者沒有回話,他隻是專注地施展異能。
直到許久,他的耳邊隱約傳來了同伴的喊聲,以及有低鳴的嗡響開始回蕩。
男人這才恍然地回過頭,有些氣喘地喊道:“什麼?你問什麼時候結束?還差一點。”
“白帝大人吩咐過,可以不用遮蓋地這麼嚴實,但是戰場中心的那幾個角落不能放過,所以還要麻煩你再辛苦一下……”
在說話的時候,他還不忘繼續發動能力。
於是乎,下方戰場上那一處被破開的頂層。
就這麼一點一點被他還原到了事故發生以前的模樣。
————
而另一邊,看著頭頂上的天空逐漸被一片黑暗取代。
正躲在遠方旁觀的眾人忍不住紛紛叫好起來。
哪怕他們並不了解妮璐能力的細節。
但也多少看出了對方需要借助雨水才能釋放出遠程的攻擊。
以當前的形勢判斷,這回對方失去了這種手段,想必在白帝的攻擊下很快將無力回天。
不過也有人對此報以悲觀的看法。
一名身纏繃帶的異能者抬著頭,看著那道被他們予以厚望的身影在黑暗中不見了蹤影。
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一邊回想著先前戰鬥的細節,一邊小聲地問道:
“話說白帝現在是不是有些被動啊?她先前不是能發出那種非常強力的攻擊嗎?”
“現在暴怒之刃的狀態似乎很不穩定,那為什麼她不借此機會一擊製敵,非要拖到現在呢?”
身旁有人點點頭,附和道:“應該是那一招的消耗非常大,隻能作為殺手鐧來使用。”
“而且彆忘了白帝在作戰前,就已經參與了多次的戰鬥,就算不考慮失控的問題,她的身體也快達到極限了吧。”
“就比如她先前變為那副黑發的狀態,很明顯就是副作用或者能力過載的表現……”
說話的人並不了解陳靈馨的真實情況,但不妨礙他言之鑿鑿地分析著。
有人聽完後,忍不住擔憂地說道:“那這樣情況豈不是很危急?我們就這樣看著不去幫忙真的好嗎?”
此時,周圍人也緩緩收斂了聲音。
在一番麵麵相覷的對視後,紛紛轉過頭,目光聚焦在白帝的那名下屬身上。
對方在先前曾不止一次反對眾人介入戰場。
按道理來說,大家其實完全可以不用搭理對方的阻攔。
但在白帝實力的威懾下。
哪怕對方隻是一介柔弱的醫療能力者,她在眾人心中也等同擁有了強大的話語權。
不過現在你家領導有了麻煩,你總不能還坐視不管吧?
在這樣的想法下,一名異能者認真地說道:
“小涓小姐,既然現在失控者在白帝大人的壓製下,能力已經大不如前,那我們也可以出手支援了吧?”
“請放心,我們隻會在遠方提供遠程支援,為白帝大人作掩護的。”
“是啊,我們畢竟都是做好了覺悟才趕到了這裡,總不能什麼活都交給那個女孩去完成吧……”
然而,聽著這番話,麵對眾人的好意,小涓臉上的表情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她隻是一邊打著手電筒,為一名傷員準備敷料,一邊淡然地說道:
“在領導發話之前,我沒有資格擅自判斷當前的情況究竟如何。”
“因此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請各位在這裡耐心等待吧,不要再給領導添麻煩了。”
不要再給人添麻煩……
這話說得輕描淡寫,但在眾人看來,就差沒指著鼻子說——
你們這群廢物還是彆上去丟人了。
幾名異能者對於少女的頑固有些無語的同時,心裡都感到有些傷自尊。
一旁有人輕搖著頭,坐倒在地,試圖緩和氣氛地說道:
“話說回來,暴怒之刃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按理說失控應伴隨著心智混亂與能力的濫用。”
“但是我看她的樣子,這是普通的失控嗎,對方身上那一層黑色的裝甲是什麼鬼?它甚至扛過了白帝那驚天一拳還能活蹦亂跳的,這還是人嗎?”
“更不用說那誇張的能力強度以及精密度,借助幾滴水就能將遠方的事物直接分解?”
聯想到成千上萬發紅色的閃電漫天而過的場麵。
說話的人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完全不敢想象自己麵對這樣的攻擊會有什麼下場。
“也許是因為對方處於墮落狀態?”這時坐在另一邊的人說道。
他看了眼沉默不語的學生會長,麵對眾人看過來的目光,低聲解釋著:
“頻繁使用能力就會抵達臨界,一旦邁過臨界就會失控,進而發生變異。”
“但若是保持這個狀態繼續深入呢?那就是所謂的墮落。”
“在這個階段,異能者的身體素質,能力強度會大幅提升不說,甚至連失控的理智也會回歸,能思考,能交流……”
“隻是到了那時,他整個人的思想已經發生了改變,變得嗜殺,嗜血,喜好人肉,變得不像人……或者說,變得就像惡魔一樣,再也沒有人性。”
這時候,心中不安的阿龍小聲問道:“那麼這些墮落者能夠複原嗎?”
“夠嗆,失控者還好說,他們隻是瘋,而墮落者卻是連思維方式都變了,專家們懷疑他們的精神,是在長時間的失控下發生了扭曲……”
男人平靜地說,“有人試過用催眠的方法改變對方的思考方式,但是嘛……造成了非常嚴重的後果,聽說當時的實驗死了很多人……”
“可偏偏是這樣的狀態,這世界上還有那麼一群人在不斷追尋它,它們認為墮落形態才是異能者的最終歸屬。”
“為了追逐那份力量,甚至不惜主動拋棄人類的身份迎接變異,這樣的人被官方稱作墮落追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