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明明惡魔的威脅已經解除,大量的傷員和學生也被救下,就連最危險的失控者也恢複了理智。
如今距離徹底解決這起災禍隻差臨門一腳。
這些好消息重合在一起,本該得到的是如釋重負的喜悅……
但是,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林姝涵看著在對方指尖凝聚的念力彈,在心中忍不住胡思亂想道。
但是不要慌,她當主席這麼多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早已練出了過人的膽識。
如今哪怕是麵對白帝這麼罕見的角色。
她也能心平氣和地儘最後一份努力掙紮。
於是林姝涵按捺住心中的不安,先是收劍入鞘,接著高舉雙手,用著清冷的聲音喊道:
“白帝閣下,有言則善,吾等雖立身異處,但未嘗不可共商,誤會每啟紛紜,今之歧見,若能以言辭釋,實吾等之洪福也……”
都說讓你講炎文了,不然你求饒都沒人聽懂。
麵對這番經過二級加密的炎國話,白澤有些無語地想著。
再看著對方這副全無戰意的姿態,隨即有些沒勁地散去手中的念力。
隻要一緊張就開始語言加密的會長見狀一喜,頓時精神一振,繼續道:
“吾儕皆人,何勞兵戈相見乎?豈逢逆境坎坷,致行徑乖張?若能赤誠相見,信必尋得良策善斷,蓋知群策群力……”
懶得去分析對方還在叭叭地說著什麼。
白澤先是轉動眼眸,瞥了一眼跪在地上喘息不已、滿臉茫然和痛苦的妮璐。
接著又轉過頭,目視遠處的黑暗。
隻見一根由無數脈絡分明的肌肉糾結在一起,整體呈巨大蘑菇狀的巢穴核心,正站在地麵瑟瑟發抖。
白澤心念一動,用念力模仿著發聲器官震動和擠壓空氣。
在核心的身邊以一種低沉而怪異的腔調說道:
“去將所有的生物質進行回收,同時禁止本體擴張,禁止孵化劣魔,集中力量勾連黑淵的氣息,開啟大門。”
此時,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偽裝自己隻是一根小蘑菇的巢穴核心,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
這,這是老鄉的聲音?這裡竟然還有它察覺不到的惡魔?
可是它怎麼不過來?而且這語調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既沒有變化多端、蜿蜒曲折的音節起伏來搭建有效的音韻結構,以形成自己獨特的惡魔風格。
也沒有尖銳刻薄的語氣助詞、以及大量羞辱性的詞彙來表達語法關係和階級地位。
懂了,這是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鄉巴佬魔。
雖然剛才那一番話關鍵詞很明確,組合起來勉強能理解其含義。
但巢穴核心並不想搭理對方,隻想繼續裝死。
開玩笑,雙方階級地位都不相同,你沒有權限懂嗎!
一點規矩都不懂的鄉巴佬還想指揮巢穴做事?
乖乖吃完我的排泄物然後滾一邊去吧!
巢穴核心雖然不能說話。
但它在聽見聲音時,身體出現的細微表現還是被白澤看在眼裡。
眼看這根大蘑菇在顫抖中,依舊裝作什麼都沒聽見一般,對他的命令視若無睹。
白澤稍微一想就明白自己忽略了什麼。
懂了,是禮數的問題。
於是他閉起左眼,低功率的惡魔之力開始在右眼凝聚。
等到本就猩紅的眼眸染上了更深沉的血色,他便語氣平淡地說道:
“咬它,嘯天。”
話音剛落,虛空中隱約可以聽見“汪”的一聲響起。
下一刻,那巢穴的核心就像遭到了什麼巨獸憑空撕咬一般。
隻見其粗壯的柄狀結構一側,大量的血肉及其內部的組織當場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巨大、且帶有鋸齒狀咬痕的缺口,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原來的位置上。
一時間,無法發聲的巢穴核心,在這突如其來的疼痛中劇烈顫抖起來。
大量的血漿混合著黃綠色的膿液。
像是爆開的水管一般沿著缺口瘋狂地噴湧而出,在周圍彙成一片散發著濃烈惡臭的血泊。
完全不知道這是哪裡的攻擊,巢穴隻能感覺到一種純正且非常強大的混沌氣息,正凝聚在自己的傷口處揮之不散。
而就在它感到疑惑和恐懼時,隻聽那怪異的聲音再次從空氣中響起:
“照我說的做,自己用收集的生物質修複自身,然後給我全力開啟黑淵裂縫,再裝作什麼都沒聽見,沒你好果子吃。”
“聽懂沒有?懂了就趕緊給我動起來,你這個該死的懶屁股。”
為了防止對方心存僥幸。
白澤又移動目光,讓嘯天在對方的柄狀結構的另一側,以及傘帽位置又咬出了幾個巨大的豁口。
嗷嗷嗷!懂了!這回懂了大人!您早這麼做不就完了嘛!
渾身正在噴血的巢穴核心瘋狂顫抖著,這回再也不敢怠慢。
它先是不斷地噴出粘稠的液體與地麵的血水混合,滋生出大片的血色組織向周圍蔓延。
接著一邊將接觸的生物質回收,用以修複自身的傷勢。
一邊在蠕動中發出隱晦的波動,吭哧吭哧地開始聯係黑淵的信號。
滿意地看著對方識相的舉動,白澤移開目光,看向了係統麵板,問道:
“如何?你有沒有事?調動這種程度的惡魔能力,有沒有引起黑淵的什麼反應?”
此時,正在某個維度中收拾行李的金發幼女聞言,稍微遲疑了一下,還是打字道:
【引起注意是肯定的,不過比起全功率使用,這種一觸即收的程度,不至於在通道中殘留太多的痕跡。】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待會本係統還是要跳躍一段距離,在此之前,也許你還能使用一到兩下攻擊?】
點擊發送後,幼女咬著手指,躊躇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表示:
【關於你打開裂縫的行為,本係統……我理解你迫切想要離開黑淵的心情。】
【但是我們當初不是說好了,我們合作,然後由我幫你離開的嗎?】
“那你覺得這是誰的問題?還不是因為你的表現太不靠譜了?以至於我不得不考慮一條新的後路?”
白澤半眯著眼,盯著沉默的係統麵板,繼續說道:
“再說了,你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讓我從裡麵出來嗎?”
“那現在我發揮主觀能動性,自己想辦法跑出來,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你有什麼不滿的嗎?”
話說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坐在係統後麵的身影已經在空中撒潑打滾了:
“混蛋巨人!混蛋!笨蛋白澤!”
“這麼不相信我!到現在還在試探我!我特喵的什麼人間疾苦?”
一通發泄後,她又重新坐起來。
先是小心地探查了一下周圍,看看黑淵的苦主有沒有上門找人。
接著才情緒穩定地打字道:【你有沒有想過你的體型問題?就這麼突然跑出來,會對這顆星球的生態環境造成什麼影響?】
【怕不是第一天雙腳就要沉入地幔,順便毀滅整個生態圈……】
然而剛把字打完,金發幼女就聽見對方冷漠地說道:
“關我屁事。”
我就知道,你這個鬼畜的混蛋……
知道巨人隻是想用這份態度脅迫她透露出更多的內容。
但完全不敢賭對方究竟會怎麼做,幼女手捂著臉,深吸口氣。
最終咬了咬牙,打字道:【現實的壁壘不是那麼容易打破的,你也不用指望單個巢穴就能開啟通道了。】
【不如按原計劃來,保證又方便又安全,到時候你離開黑淵的時候,我們還能想辦法幫你把體型縮小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