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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
遠程通訊室內。
一群人圍在一起,聽著通訊器緩緩傳來的電話忙音。
他們或是雙手抱胸坐直,或是原地來回走動,或是背部靠牆默默無言。
不知不覺間,所有人的心跳也隨著電話的等待漸漸加速起來。
“我說老霍,你說白帝究竟是怎麼做到在這麼遠的距離,僅憑通訊就能做到讓她的情況好轉的?
有人耐不住這種壓抑的氣氛,忍不住隨口問道。
霍主任聞言,茫然地看著他:“這種事你問我,我問誰去?我還想知道呢。”
那人疑惑地問道:“那昨晚你是怎麼想到,去請白帝來解決暴怒之刃的身體問題的?”
豈料霍主任用著更奇怪的眼神看著他:“這我不是早說過了嗎?我隻是想到她是白帝指定要帶走的人。”
“所以想著起碼要告知對方一下這邊的情況,通知了她的秘書。”
“結果誰能想到,白帝直接讓我把通訊信號轉給對方,然後這事就這樣成了……”
“啊,這樣啊?草,那感情是我搞錯了……”在周圍人的低笑聲中,說話的那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而就在霍主任翻著白眼,準備再調侃幾句的時候,電話突然接通了。
登時所有人站直了身體。
接著,隻聽見一個語氣中隱隱帶著煩躁的女聲說道:「這都第幾次了?你們到現在都還沒……」
沒有讓對方把話說完,眾人一致上前打斷施法道:“對不起啊瑾瑜小姐,我們也不想啊,但這不是實在沒招了嗎?”
“是啊瑾瑜小姐,隻能說白帝長官實在太強大了,連這種事情都辦得到,她的一句話都比特效藥好使。”
“就是,我們把昨晚白帝長官的能力向上級彙報,嘿您猜怎麼著?多個部門聯合開展了多場會議,為的就是讓白帝城的研究機構更快建立起來,相信都不用三天,估計明天早上就能建成了……”
而在幾個人三連兩語地接話時,一旁的霍主任也連忙上前,尬笑地說道:
“咳咳,瑾瑜小姐實在抱歉,昨晚連續多次打擾到您和白帝長官的休息,實在是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但再怎麼說妮璐那孩子也是長官特意關注的,為了她的安全,還是請您請示一下長官的意見吧?”
“當然要是惹惱了長官不滿,我霍明輝願意解下這身行頭向她登門賠罪,事後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霍主任話還沒說完,身邊人便接連喊道:“等等,老霍你不厚道啊,就你一個人耍威風是吧,還有我毛睿哲也一樣!”
“還有我,王靖宇,也算一個。”
“還有我……”
「就在眾人正慷慨激昂地喊著的時候,隻聽見通訊中秘書傳來暴躁的吼聲:“夠了!我剛才說什麼了嗎?」
「你們這群人自顧自的對她的做法私加揣測,這本身就是對她最大的冒犯!你們到底還想不想救人了?」
場上的氣氛突然安靜了下來,眾人訥訥無言中,紛紛低下頭沉默不已。
接著就聽見對方語氣放緩:「白帝心懷寬廣,她本身並不介意幫助妮璐閣下,而她更是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肆意懲戒他人。」
「不過你們擔心的事情雖然不會發生,但是打擾到白帝休息,包括請她出手的代價卻是要你們承擔的。」
「屆時我們會發送郵件提醒你們,建議提前準備好行李和行程,擇日來到白帝城報到……」
誒不是?什麼情況?我們這就把自己賣了?
但沒有等來對方的進一步解釋。
話筒中隻剩下一陣略顯匆忙的腳步。
與隱約傳來房門被敲響,然後在嘎吱聲中緩緩開啟的聲音……
另一邊的觀察室內。
還在床上掙紮著扭動身體的妮璐,正張口閉眼地發出痛苦的嘶喊。
但就在這時,隻見一旁黑屏的顯示器重新亮起。
緊接著,一陣奇特且平淡的少女聲音從揚聲器中傳來:
「矮子,何等可悲的醜態,連區區一點疼痛這都忍受不了嗎?」
冷漠的聲音穿過耳邊此起彼伏的尖嘯,精準地刺入妮璐的腦海裡。
妮璐微微一愣,下意識地吐槽道:
“你擱這罵誰矮子呢?咱倆五十步笑百步,彆說得你好像有多高一樣。”
說完,隨即她的整個心神便放鬆下來,臉上的痛苦更是被一種安詳所取代。
此時此刻。
那些縈繞在耳邊的呢喃囈語戛然而止,僅留下些許微妙的雜音仍在輕輕回蕩。
眼中扭曲失真的景象也停止了崩潰。
諸多猙獰可怕、形態各異的血肉生物迅速隱沒無蹤,整個世界都變得正常了起來。
與此同時,妮璐身上所承受的痛苦甚至也得到了緩解。
好似隱藏於體內的異物在這一刻突然僵住不動。
接著就像佯裝自己不存在一般,開始緩緩地收縮起來。
於是一時間,妮璐隻覺得整個人就像在五十度的高溫裡,突然踏入了冰涼的空調房一般無比舒適。
爽,太爽了,雖然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做到的,但要是能繼續保持這種狀態一直不變就好了……
大汗淋漓的妮璐抽搐著翻著白眼,舒適地差點睡著。
但是不行,一旦沉沉睡去,說不定就再也起不來了……
想到這裡,少女心裡發狠,再次撐開眼皮。
借著腰腹上的束縛帶,從床榻上緩緩直起身子,接著像對待老朋友一般對來者說道:
“喲,白,現在……好像都是早上了?昨晚沒怎麼睡吧,真是又麻煩你了……”
「不用客氣,隻是聽說你要死了,所以希望你能撐住,至少堅持到我把你解剖了再死也不遲。」
聞言,妮璐都懶得生氣了,隻是毫不客氣地吐槽道:
“我丟雷樓某嗨啊,每一次聊天都要戳我肺管子是吧?”
“搞得現在,連我的幻覺都開始這麼說話了你敢信?再這樣下去它們會乾出什麼我簡直都不敢想了。”
「畢竟你的脾氣就像月經失調一樣暴躁易怒,不這麼利用的話,你怎麼有心氣去扛過失控的衝勁呢?」
聽著冷淡的聲音緩緩傳來,妮璐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說道:
“嘶……人身攻擊是吧,不要以為你來了例假就可以肆意發泄情緒啊!”
“要不是我打不過你,我早就……”
不過看著屏幕中,銀發紅眼的少女正轉過臉,似乎在與什麼人聊天。
妮璐又把那些過分的話咽下。
雖然對麵這個白毛說話很氣人,而且每次出現也都隻是說一兩句就走。
但今晚逢叫必到的反應就不說了。
對方的每一次出現,都不亞於再次救了她一次性命。
再算上前一次的恩情……
嗯,在這種情況下,似乎被對方說幾句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而且不得不說,身邊能有一個人和她相互貧嘴的感覺,倒也……
挺不錯的?
妮璐有些不自然地低下頭,下意識地想要伸出手摸摸鼻子。
但感受到兩隻手臂傳來空蕩蕩的感覺。
她先是一愣,接著像沒事人一樣轉過頭。
看著屏幕的背景中潔白又豪華的瓷磚,有些好奇地問道:
“話說你這是在哪啊?怎麼感覺每一次出現都是這個畫麵呢?”
聞言,銀發少女看著手上攥著的廁紙,突然陷入了一陣難言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