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要看你還能強撐到幾時!”薑越銀槍聚雷,雷光閃爍糾纏,成蟠龍之勢,槍尖一振,隻聽得似雷霆巨響,那槍刃的靈壓震懾直出,山巒撼動,所及之處頃刻間山石高樹碎為齏粉。
塵土遮天蔽日,片刻,那一雙輪回日月環竟飛刹塵煙,似一道閃電襲來,雙環饒臂,將薑越圍在其中躲無可躲,便揮銀槍去擋,沒想到那紫電尖頭被環刃輕易碾碎,薑越怒目圓睜,隻見那日月環沿槍杆順勢盤旋而上,眨眼間便卷過一臂,聽得“哢噠”一聲,銀甲儘碎,黑衣爆裂,薑越的右膊斷了一半,隻剩下腋粘連,血如泉湧。手上的雷霆銀槍滑落,直插崖壁之中。
薑越抬左手捂住傷口,運氣止血,身子卻已支撐不住,淩空不穩險些隨銀槍跌下。
蔚藍淵見狀方才敢收力,雙生輪回日月環開始回旋,可這時他掌心聚集仙力已然儘散,再支撐不住,又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倒了下去!
可雙環電光石火間已至眼前,蔚藍淵猛地將前來攙扶之人推開,拚儘全力強運仙力出體,抬雙手接環。勁風中,那蜀山道袍雲袖儘撕殘破,手臂已被旋轉的刃氣割裂,鮮血從手腕,小臂直至肩骨上的切口之中接連爆出。
蔚藍淵此刻麵色慘白,身顫如篩,腳下已經再站不穩,似有朦朧顯現跑馬燈於眼前。
“掌門!”
聽此聲蔚藍淵方才回神,再緊咬牙關,雙臂收力,一雙日月環這才重新回到他的手上。
“薑越……”蔚藍淵單膝跪地勉強支撐住身子,眼神卻飄向了長生天宮大軍後那一頂白玉雕梁浮繪轎上,眼前不過蟹兵,轎輦中的人才是真正的危險所在!
“薑越,你輸了。”蔚藍淵狠狠啐了一口血,冷笑道,“這就是你這妖孽輕視蜀山的下場!”
“你找死!”薑越怒喝,臉上的假麵剛剛被日月環的氣勁劈出了一道口子,此刻赫然崩碎,隻聽他開口:“天宮眾人聽令,出軍屠殺蜀山滿門,一個都不能放過!”薑越麵色慘白,臂不能合,肩肘上血雖止住,可依舊萬般劇痛,那一雙陰沉似禿鷲一樣凶殘的眼睛,從始至終都沒從蔚藍淵的身上挪開過。
這次,他不僅要奪走雙生輪回日月環,還要滅了這蜀山滿門,把蔚藍淵的腦袋高掛戰旗之上,以泄心中怒火!
長生天宮的大軍,猶如蝗蟲過境,遮天蔽日而來,近萬精兵將蜀山團團圍住,薑越在前已擊穿了蜀山的仙障,此刻再無防護之法,隻得眼睜睜看著這些妖人魚貫而入。
“眾蜀山弟子聽令,殺妖人保蜀山威名,不可後退一步!”
兩隊人馬在蜀山愁見崖邊相搏交手,波光流移,氣焰閃爍,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那長生天宮已占儘上風,蜀山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八位長老,竟已有三人殞命,兩位危在旦夕。
被弟子團團圍住的蔚藍淵眼見蜀山慘狀如此,心中悲淒,難道今日真的是天要亡他蜀山……蔚藍淵眼神空洞,兀自跪地坐正,雙手和於胸前結印,一朵淡金色蓮花在他手中緩緩綻放,這正是蜀山守禦八方之術,以自體仙胎作引,可燃業火焚毀勁敵萬馬千軍,金蓮綻方灰飛煙滅,蔚藍淵已做好了最後的打算。
“掌門這萬萬不可啊,您是蜀山的根本啊,您……”蜀山大長老一身傷痕,撲倒在蔚藍淵麵前,大悲之情無以言表。
“我心已決,大長老不必再勸,日後還請您定要保住蜀山……”
“蔚藍淵你給我停手!”望天雲八十裡外,須衡子禦劍脫手,橫切而下,強行阻斷了蔚藍淵不顧生死的最後一招。
大長老眼眶驟紅:“掌…掌門……蜀山有救了……蜀山有救了……”
清塵與季離雁二人帥眾弟子如風般卷入戰場,原本蜀山慘敗的場麵瞬間逆轉,與昆侖、神雀弟子並肩成陣,以全力阻攔長生天宮的妖兵。
須衡子一個踏步,將蔚藍淵背在身後,怒斥:“這種時候卻亂了思緒,要知道即便你死了也救不了蜀山。”
蔚藍淵已是剩下最後一縷殘存的意識,昏倒之前,模糊地聽到須衡子熟悉的聲音,再支撐不住:“蜀山……就……拜托你了……”
“須衡子!”薑越見蜀山救兵已到,咬牙怒吼道。
須衡子劍指薑越,麵色冷然若神兵降世,威嚴的讓人不敢直視:“薑越,這一次,我絕不會放過你!”
“那就要讓我看看你的本事。”薑越腳下猛地一踢,一道白光衝著須衡子胸口飛射了過來。須衡子抽身躲避,身後巨樹被橫腰斬斷,木屑飛濺,繁枝落地,再定睛一看,已不見那薑越的身影。
“師尊小心!”池方高喊道,一個虛晃,身旁的清塵甚至來不及攔住他,池方已經到了須衡子身後,擋住悄然出現在須衡子一側的薑越,靴子上的短刃,刺開了池方的白袍,鮮血瞬間染紅了胸口。
須衡子側目轉身,左腳後蹬,對著薑越心窩踢了上去。
薑越無可躲避,心口狠狠地著了須衡子一腳,整個人被踢翻跌倒在愁見崖邊際,須衡子自然不會再給他站起來的機會,長劍一揮,劍刃如風直下,向著薑越的脖子斬了去。
可霎那間銀光閃現,一道飛柳銀針刺向劍刃,破了走勢便歪了劍身,薑越乘機轉頭,隻被那劍刃斬斷了一縷頭發。
須衡子回身看去,來人正是長生天宮的女將無霜!
不待須衡子回過神,這妖女連射八十一針,銀針似雨,須衡子運劍連退了三步方才擋淨,可飛針停歇之時,這薑越已被那無霜救走。
“哪裡跑!”須衡子揮劍高喝,劍身長出,刺穿無霜小腹,須衡子正欲再刺,隻聽見背後清塵一聲大喊:“師尊快救池方,他撐不住了!”
這薑越的靴中短匕有阻斷仙法愈合之力,轉身隻見池方倒在清塵懷中,胸口鮮血如注,麵龐如紙再無人色,須衡子不再追敵,連忙抽身來到池方身邊,從袖中取出一粒淡粉色的藥丸塞進池方口中,指尖凝氣劃過傷口,胸口上的劍傷受仙力溫養漸漸止血,池方的麵色也好了些許。
“看好他……”須衡子正要再投戰場,不想天上鑾玲大作,白光顯現,見一金袍加身,胸口有繡鳳求凰配天雲花紋,眉梢入鬢,麵覆白紗以遮相貌,周身仙光四溢,正氣凜然,不怒自威,耀目非凡。
“何方神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人身上,驚奇之言脫口而出。
卻不想另一側一直無聲無息的白玉轎輦動了動,簾子被緩緩拉開,那宿無歡竟走了出來,腳下踩風,輕漫如雲地走到那人麵前,嘴角勾著一抹冷笑,嘲諷地說道:“我說滄華,這小孩打架過家家的事,沒想到你竟然也感興趣?”
那被宿無歡稱喚滄華之人對他的言辭無動於衷,如春風和煦般說道:“宿無歡,好久不見。”聲音縹緲,變幻莫測,男女莫辨,童叟難分。
“說什麼呢?你敢見我嗎?”宿無歡嗤笑道,“做縮頭烏龜這麼多年,我還以為你早些年斷氣了呢。”
“這……這難道是滄華上仙?”不知地上的誰這麼喊了一句,宿無歡聽到卻突然變了臉色,隻一抬手甩袖,那人便像挨了巴掌般被抽出去一丈有餘。
“上仙?你自個兒封的啊?”說完,宿無歡又突然竟自大笑起來,那雙眼睛變得猩紅異常,“哈哈哈哈哈哈,你真有夠不要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