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卻又超出了周青峰的掌控範圍。
FBI在發現無法直接對周青峰下手後,轉而將矛頭對準了康格斯。
他們以“停職調查”的名義,將這位白灘鎮的警長從警隊中剝離,徹底切斷了他對案件的乾預能力。
至於理由,簡直信手拈來——像康格斯這樣長期在治安混亂地區任職的警長,就像下水道清潔工,時間久了,難免沾染上汙穢和臭氣。
FBI隻需要稍微挖掘一下,就能找到足夠的借口讓他暫時消失。
周青峰對此感到無比頭疼。
老貝克等人和FBI一樣,認為康格斯作為案發時第一個抵達現場的警長,嫌疑極大。
他們明裡暗裡都在勸周青峰與康格斯徹底切割,不要再卷入這場風波。
然而,周青峰卻無法說服自己置身事外。
康格斯一家從未虧待過他,茱莉亞母女倆與他關係親密,康格斯本人雖然凶了點,也從沒給他製造任何麻煩。
如果因為自己的緣故讓這一家人陷入困境,那實在是說不過去。
儘管還沒有駕照,周青峰還是向詹妮弗借了一輛車,獨自驅車從邁阿密都市區返回白灘鎮。
他的計劃很簡單:先把茱莉亞和賽琳娜母女接出來,確保她們的安全,然後再安排律師為康格斯進行保釋。
“暴力執法”這種罪名並不算嚴重,FBI也不可能一直扣著人不放。
更何況,等到末世降臨,所有的法律和秩序都將崩塌,眼前的問題自然也就不再是問題。
然而,周青峰錯估了形勢。
當他抵達白灘鎮時,發現事情遠比他想象的複雜。
他試圖聯係賽琳娜和茱莉亞,卻發現電話始終無法接通。趕到家中,屋內空無一人,仿佛母女倆憑空消失了一般。
周青峰心中隱隱不安,立刻報警求助。
鎮上警局派來的兩名警員態度冷淡,隻是草草在屋內掃了幾眼,便麵無表情地表示:
“沒有發現暴力挾持的跡象。如果是人員失蹤,請在二十四小時後再來警局報案。”
周青峰怒火中燒,質問道:“康格斯好歹是你們的同僚,他隻是被停職了,又不是罪犯。你們就這樣對待他的家人?”
其中一名警員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嘲諷道:“康格斯失蹤了,你不知道嗎?”
“什麼?”周青峰愣住了,心中陡然升起不祥的預感,“他不是被FBI帶走協助調查了嗎?”
警員不耐煩搖搖頭:“不,事情沒那麼簡單。康格斯上午確實被FBI帶走,但押送他的車輛並未按時抵達邁阿密分局。
中午時,有人報警在九號高速發現一輛傾覆的車輛。
巡警趕到現場後,發現車內有兩名FBI探員的屍體,但康格斯卻不見了蹤影。
FBI初步判斷,是康格斯在半路反抗導致車輛傾覆,殺害探員後逃跑。現在,他已經成了通緝犯。”
周青峰聽得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地反駁道:“這不可能!康格斯怎麼可能殺人逃跑?
他隻是被指控‘暴力執法’而已,這種投訴多得是,最多就是丟掉警察這份工作。”
警員嗤笑一聲,“或許不止是‘暴力執法’呢?我是從彆的地方臨時調來的,但白灘鎮的名聲,我也是有所耳聞。
這裡可是邁阿密最大的違禁品集散地,更是人口販賣的中轉站。大家對此心知肚明,隻是過去沒人捅破而已。
如果此地的警長涉及犯罪,我一點也不意外。”
他頓了頓,警告道:“根據我們的推斷,康格斯逃跑後應該是立刻把妻女接走了。
他沒聯係你,這很正常。
因為你不是他家的人。有任何線索,請及時告知警方,免得自己也陷入案件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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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員走了,空蕩蕩的房間裡隻剩周青峰一人,腦袋嗡嗡直響。
他試圖說服自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康格斯或許也不例外。現在是他和這一家人做切割的最好時機。
但他隨即又搖了搖頭,苦澀的暗想:“如果康格斯真私下參與惡性犯罪,那藏得可太深了。”
他的目光掃過客廳,腦海中浮現出平日的情景......
茱莉亞此刻肯定在廚房裡忙碌,空氣中彌漫著晚餐的香氣;賽琳娜則在房間裡蹦蹦跳跳,笑聲清脆如鈴;
他自己則在埋頭寫作業。而康格斯,大概率還在外巡邏,直到深夜才會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
這個家曾經充滿了溫暖和生機,而現在卻隻剩下冰冷的寂靜。
周青峰走到餐桌旁,手指輕輕劃過光滑的桌麵。
桌上還擺著幾本未合上的雜誌,一杯未喝完的水,仿佛主人隻是暫時離開,隨時會回來。
然而,這一切隻是假象。
亮堂堂的餐廳空蕩蕩的,所有的布置如常,卻已經沒了人氣,仿佛被遺棄的孤島。
他腦海中不斷回響著警員的話:“......你不是康格斯的家人。”
他開始懷疑,茱莉亞母女是否真的對康格斯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她們是無辜的受害者,還是早已被卷入這場漩渦?
“母女倆大概率不知情......吧?”周青峰喃喃自語,試圖用這句話來安慰自己。
“如果康格斯真的殺人逃跑,他們一家確實沒必要通知我。不把我牽連進去,才是最好的選擇。”
周青峰站在客廳裡低聲自語。他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試圖說服自己接受這個看似合理的解釋。
然而,他內心深處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感。
關掉了餐廳的燈,帶上了客廳的門,他緩緩走出康格斯家的前院草坪,腳步沉重得像灌了鉛。
夜色漸深,街道上的路燈投下昏黃的光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周青峰走向停在路邊的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車鑰匙,腦海中卻不斷回放著與康格斯一家相處的點滴。
茱莉亞的溫柔,賽琳娜的活潑,康格斯的嚴肅——這些畫麵交織在一起,讓他心中五味雜陳。
就在他準備啟動車輛時,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回頭看向家門口的地墊。
那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地墊,灰撲撲的,邊緣還有些磨損。此刻它卻仿佛成了某種關鍵的線索。
周青峰的腦海中閃過賽琳娜曾經說過的話:“如果有什麼不方便直接聯係的話,可以寫張紙條藏在地墊下。”
他當時隻是笑笑,覺得這不過是情侶間的小浪漫,從未想過這約定會真的派上用場。
此刻他卻停下腳步,鬼使神差地走回地墊前,彎下腰,隨手將其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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