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頁緩緩展開，第一張繪的是升卿依欄斜靠，雲鬢花顏，步搖微顫，隨手丟魚食的畫麵。
池塘裡，是胖的不成樣子的錦鯉。
畫中人眼神直勾勾瞧著畫外，像是帶著些許嗔惱一般，好不惹人嬌憐。
是在平天府時候的畫麵。
升卿漂亮的眉頭微微挑起，勾畫出喜色，指尖輕輕劃過油墨，照著畫上的神情朝著身側一瞥，似幽還怨……
“眠兒是喜歡這般神情？”她口吻語氣與麵容怨嗔相符，直教人渾身不對勁兒。
鬱眠退後半步靠到床板邊，兀然腦門微微滲起薄汗，“沒有沒有…”
“嗯？”升卿挑起的眉眼稍壓。
“啊不！喜歡，喜歡的。”她求生欲滿滿，上前扯住升卿手臂，輕輕靠她身上，“什麼樣都喜歡。”
“反正是你就喜歡。”她發揮十級哄蛇術，順著升卿的鱗片一點點往下拂平。
“哼…”升卿故作姿態的表情破了功，嘴角笑意溢出，“這般倒還差不多。”
她翻閱下去，下一張是升卿手執赤羽扇，眉眼微眯，眼尾上挑好似妖精勾魂般的神色。
接著是升卿在八仙桌前嫻靜泡茶，身姿若仙的模樣，彼時雲鬢未結，長發散落，垂到地麵腳邊。
還有她側撐起腦袋，貴妃躺半闔著眼眸似醒未醒的模樣。
她一身血汙，裙裝殘破，麵上帶著腥煞血點的模樣……
在鬱眠的畫作裡，升卿情緒豐富，喜怒哀樂那樣鮮明，就像是真的一直這樣存在著一般。
升卿看得入了神，她雖然許多情緒都是為了故意逗弄鬱眠而做出，但卻也未曾攬鏡自照過，不知曉原來在她眼裡的自己是這樣子的。
在書畫者筆下，可以看出她濃烈的情感，就像是將針管紮入胸膛之中，以心血作畫一般。
鬱眠的畫筆之下，升卿美得那樣鮮活，躍然於紙上，就像是一株頹麗的曼珠沙華，危險又莫名吸引人好奇向往。
紙張一點點翻閱下去，裡麵是一路走來的光陰縮影，一直到現在。
隻是…為何是從平天府開始，之前的頁麵呢？
升卿翻到最後一頁之後，再翻回去看首頁，那裡有明顯的分離痕跡。
她指尖微彎，眼裡壞心思一起，聲音帶了絲魅術不經意詢問道：“眠兒這是從何時開始準備的？”
“我很喜歡…”
鬱眠也記不清時間了，是從對方用千絲陣勾畫自己小像開始，還是從窮奇凶獸回來之後？
“是從剛入山門…”她頓了頓，不對勁！
那不就把那些畫像都暴露了嗎？
瞬間想要改變口風道：“我去年開始……”
卻被升卿截斷話語，“剛入山門啊，那為何隻有這些數量，眠兒偷偷藏私了？”升卿壓住鬱眠，鼻尖輕輕擦過鬱眠鼻尖，像是在交換氣味。
“你聽我講，是從去年開始的，我剛剛說錯了！”鬱眠咬死了時間，她絕不承認，隻要不說出來，就是一輩子爛肚子裡，誰也不會知曉。
升卿指尖上輕輕勾了一小片撕碎粘連首頁的紙片，尋蹤的法訣掐了一半，美眸定定落在鬱眠麵上，“真的是這樣嗎？”